她似乎是消失了,门前和树下都不再有她的身影。
偶尔会听到汽车发动丶回还的引擎声。
晚间,隔壁窗户也会透出光。
不见人,不知道仍是原住客,还是说已换了新的住客。
自然没有换,隔壁住的仍是陆蔓。
不过,她在忙着找画丶找模特,每天都会出门去寻找。
先两天步行,后来驾车。
醒来即出门,到晚间才返回。
就在这样的寻找中,五月的月尾过去了,不觉到了六月。
一入六月没几天,便是芒种日。
这天,陆蔓驾着车,行驶在山野之间,遇到村落便停车,戴上棒球帽,推门走下,悠慢地街巷小道间行步,看似像个漫无目的的旅人,实则不然。
她把每一处景致,遇到的每一个人,连荒芜古旧的断壁残垣,以及带着雕刻花纹的门楼墙匾,都一一地,仔细地收入了眼眸。
这些天下来,四周围大大小小的村落,她悉皆熟悉。
差不多转遍,有的还不止转过一遍。
今天不想去那些已走过的村子,便往更远的地方开去。
转了几座陌生村落后,太阳已从出发时的东升,变为了西斜。
又是无所获的一天。
陆蔓回到车上。
接下来是返回,还是继续走,她想。
还是回去吧,有些疲累。
目光垂落,落向导航。指尖放上屏幕,缩小丶移动。
不走来时路,走一条没走过的路回程。
确定好路线,发动了车子。
车轮碾动村头广场未修葺的泥土路面,左转调方向,再往前,驶上平坦主道。
沿主道直行一段距离,接下来是连续的几道急弯。
入弯前,她鸣笛示意。
笛声在空谷间回荡。一群受惊的鸟雀,呼喇喇振翅从枝叶间掠出,四散着飞向碧空,像极一簇炸开的礼花,倏忽而起,倏忽消失无踪。
她虽惊乱了鸟儿,自己却丝毫不惊,气定神闲地打着方向盘,旋转,过弯,划出一道又一道凌厉优美的弧线,在山间穿行着。
行出最后一道弯,陆蔓举眸望了眼天空。
惊掠的鸟已不见,应该是归巢了。
太阳也不见了,被几团云挡住。
要下雨了吗?或者只是转了阴天。
念头刚起,便见几滴雨滴擦过了车窗。
降下窗,向外投去一眼。
纤弱的雨滴穿成了细线,稀稀落落地坠下。
陆蔓并不讨厌雨,相反,她喜欢雨。
不过,不是这种细雨。
她喜欢淋漓滂沱的雨,那种像要把整个天空都遮蔽淹没的大雨。
今天这雨会转成大雨吗?
半个小时后,她得到了答案。
因为雨停了。
太阳又从云间探出了脸,并将光映在了陆蔓的车窗上。
陆蔓顺着光,觑向天空,带上少许怅然,继续行路。
行不多时,这点怅然变成了欣愉。
就在她又转过了一道弯之后,一片错落有致丶层叠迤逦的梯田,映进了眼帘。
一层层丶一块块的田中,泛着粼粼水光。
几个高卷裤腿,满身泥泞的农夫农妇,正在各自水田里,弯着腰,一边嘹亮地聊着天,一边栽插着水稻秧苗。
一派生动的劳动图景。
陆蔓不由住了车子,转头望他们。
眼睛一瞬不瞬,像是出了神,可下一秒,她忽地转回了目光,开车驶离。
行驶过程中,稍踩深油门,加了些速,疾快且平稳向着山居而去。
仿佛归心似箭。
然而,抵达山居,她并没过多停留。
匆匆找出画板袋,装了画框丶颜料画笔那些,又从桌下拎出闲搁已久的木箱,便匆匆离开。
用最快速度赶回那片梯田。
找块空地,停好车子,拎着木箱和画板袋,下了车。
找到通往梯田的路,快步而上。
这时的她已忘了疲累,只想快点找到个地方,快点开始画。
走到梯田半腰,觉视野角度都不错。
蹲身,先搁下画板袋,再放平了木箱。
其实,这木箱是个便携画箱。
拉出收放在底部的可伸缩腿架,拧动旋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