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意志

“因为他明白了，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说出，‘你是作为动机才参与这场自相残杀’这句话。”白原久说，“如果没有人主动发起自相残杀，那么为了推动游戏进程，黑幕就会发放所谓的‘动机’。譬如针对明海，我本来想让她看到自己用来发布人偶制作过程的视频主页被黑粉攻陷的。当然那都是我捏造的，根本没有真实发生过。但把那个主页当做精神支柱的明海肯定会无比迫切的想要从这个夏令营出去吧——本该是这样的发展。”

白原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二阶堂樱的视线盯得他感觉脸上都快被灼出一个洞来了。他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即使我道歉也不会有人原谅我吧？那我还说那么多遍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道歉不是为了求得原谅而存在的。”天海兰太郎说。

白原久看向了他。

“你明明很清楚这件事是错的，你甚至对被牵涉其中遭遇厄运的人是抱有愧疚的。但你却说你不后悔做了这样的事，如果重来一次我猜你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吧？”天海兰太郎同他对视着，“诸星是希望你改变这种想法，因此才会想尽办法让你有机会活下来。你的脑子应该比我好使得多，就没有看到他的想法吗？”

白原久静静地听着他把话说完，表情仍然是没什么变化的样子。他沈默着偏开了视线，看向了诸星北的照片。

“……我当然看得出来。”

他慢慢地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

“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算了吧天海。”二阶堂樱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必要。无法改变的事情，让活人继续劳心伤神太没意义了。我们几个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忏悔也好恐惧也罢，都是浪费时间而已。”

“你怎么也这么想。”天海兰太郎皱紧了眉，“做了错事不仅得知错还要能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你才是什么都没想明白的那个！”几乎压着他的语尾就出了声，二阶堂樱少见的提高了语速和音调，“要当热血男主你也看看场合。白原到底面对的是什么状况，你到底有没有去换位思考过！”

天海兰太郎被他说得微微楞了神。他看了二阶堂樱一会，皱着的眉忽然在某一瞬间舒展开了。看到他这幅表情的白原久却眯了眯眼睛，低头兀自叹了口气，“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不需要你们可怜我。”

“……我怎么觉得我像那个误闯进主角团的路人甲。”砂川江南已经变成三白眼的形状了，“卡尔你听明白了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卡尔往左晃了晃脑袋，又往右晃了晃，“我不太清楚你们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噢……久亲在自相残杀游戏的一开始虽然手握着剧本，但实际上对於‘自己写了这样的东西’的记忆应该是很模糊的吧？不然也不会连结局是怎么样的都完全想不起来才对。”

“但这个剧本应该确信无疑是我自己写的没错。”白原久说，“我熟悉自己的文字，就连里面哪些部分是被黑白熊改编过的我都看得出来。”

“我只是唯独忘记了自己写作的心情和目的。”他叹了口气，“很奇怪。其他书的话我明明都能看得出来。这段文字为什么要这么表现，这个情节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由此我就能推断出前因后果。但这个自相残杀游戏剧本，我除了确信这是我自己写的东西以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所以我也没办法去猜测那些我大概是忘记了的后续剧情。”他最后摊了摊手，“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写出这种东西来。”

“白原在一开始面临的其实是和诸星相似的状况。”二阶堂樱说，“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犯人，而后还被迫看着自己的罪一天天日益加重。这才是他为什么会在学籍裁判上每次都那么努力的为大家找出凶手的原因。”

“可那不过是事后诸葛，不仅於事无补，而且还开启了下一次自相残杀的大门。”白原久说，“我明明能随时监控到所有人的动向，但每次却都没法阻止自相残杀再开……”

“所以诸星才会守在那个监控室的门口啊。”二阶堂樱说。

“……什么？”白原久楞了一下。

“他希望你不要再如此沈重的活着了。”二阶堂樱笑着说，“你也说了，虽然你写作了这样一篇小说，但实际上对於我们，你只是一个观察者罢了。在什么样的环境会做出何种选择，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个人意志体现的结果。”

“就算真的有人做错了什么，那也是试图把你的文字变成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