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清晨七点，白夜对着镜子仔细整理好仪表，拿起早早准备的营养壶，走出屋子。

诊所入口的小花园里，向日葵丶矮牵牛和报春花在阳光下喧哗盛放。白夜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朝这里走来。

他立刻拿起营养壶，做出浇灌植物的样子。等女孩走近了，才似不经意发现般，露出恰到好处的微怔和笑意：“球球？”

“白医生早，我又要来麻烦你啦！”女孩笑容爽朗，一身水蓝色古典牛仔衫勾勒得长身玉立，英姿飒爽。

白夜被她阳光般的气质冲得耳根发烫：“不要紧不要紧，算算时间也该覆诊了，我正想等会儿问你要不要过来呢。”

“劳烦你牵记了。”王球球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对后面的家仆机器人说：“阿圆，你待在这儿等我。”

“好的球球。”

机器人左右肩各背着一只巨大的竹编筐，搭配一身银白鋥亮的机甲，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过白夜和他们是老相识了，并不觉得奇怪。他带着她往里面走：“你最近感觉如何？还会头痛么？”

王球球说：“左脑每隔三五天会眩晕一次，但持续时间已经比过去短多了。”

白夜点点头：“那就好，说明绿晶的净化还是有用的。”

进入诊疗室，他扶她坐躺下来，轻柔贴上各种探测仪，墙面的大屏幕投映出病人的精神海状况。

这是一片很普通的beta女性的精神海，本应宁静丶辽阔丶透出干净明澈的蓝色，但现在却漂浮着一团团棉絮般的黑灰色尘埃粒子，把精神海污染得丑陋而狰狞。

白夜暗暗叹息，将一小块绿色晶片贴上王球球的额头。绿光丝丝缕缕地涌入大脑，尘埃粒子们像被磁铁吸引的碎铁屑，纷纷移动过来，一点一点被绿光吸收。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随着一记“嗤啦”燃烧声，吸满尘粒的晶片被碳化，白夜随手将它丢进垃圾桶，同时解开了所有仪器。

每月一次的净化治疗便结束了。

王球球揉着太阳穴坐起来：“舒服多了，白医生你的手艺真的好棒，太谢谢你啦！”

白夜笑道：“跟我客气什么。其实还是你自己恢覆能力强，我真没见过比你体质更好的beta了。”

这真不是他恭维，他之前也是在大星系医院里待过的，哪怕是beta男性，也没出现过王球球这样堪称奇迹的身体素质。

这个奇迹是他在山谷散步时救下的。熊熊燃烧着坠毁的星舰，几乎烧成废墟的客舱，唯一的乘客遍体鳞伤，昏迷不醒。

白夜拼尽全力把她拉出来，背回诊所救治。

十几处骨折，半身血流失，精神海被大片大片的尘埃粒子污染，死气沈沈，几乎看不到最中央的脑核的情况。

这是典型的遭遇超新星爆炸的伤势。

超新星爆炸具有极高的死亡率，就算活下来，也会因为辐射而变异，生不如死。可让白夜惊讶的是：这个死里逃生丶完全没有出现变异或退化的女孩，居然只是个普通的beta！

她的体质和运气是有多好啊？！

不到两天，女孩醒来，茫然很久之后告诉白夜，她叫王球球，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

不同於其他beta女的庸碌平凡，白夜发现她有种不服输的气性，无论多痛多难熬的治疗，她都能咬紧牙关配合，最后仅花了一个月，就能下床了。

白夜对此十分震惊，她明明已经失去记忆了，那是什么，支撑着她那么顽强地活下来呢？

脑海里闪过一张清隽的少年脸庞，王球球笑了笑：“救我的命丶供我吃喝，已经花了白医生不少钱了，我得尽快出去赚钱还给你啊！”

白夜对她的心急很是担忧。没想到三个月后，她竟康覆了大半，真的出去找工作了，并且很快赚到第一桶金，付清了所有的医药费。

王球球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因为尘埃粒子不能一次性清除完，否则会损伤精神海，所以之后的绿晶净化变成每月一次。

今天的治疗完美结束，王球球点点手腕上的光脑，诊金就刷到了白夜的账户上。

看着明显比实际费用多的到账数字，白夜无奈地摇摇头，送她出去：“这么急着走吗？要不要尝尝我新泡的花茶？”

王球球莞尔：“不了，谢谢你。家里的树莓酱用完了，我得赶紧去采，不然明天店里就开不了张啦！”

“那……你带一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