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笔触下分出的一缕青色漂浮在了空气中,呼进去的气也是清新的。
宋家两位姐姐住在安市较为偏远的一个区,远离高楼大厦,眼前的山与楼恰到好处地连接在一起。
助理提前约了两人在某个餐厅见面,还是依了宋家二姐的时间——她上班挺忙,一个月里的假期都屈指可数,纯属趁着年轻不要命。
江雪靠在后座,翻着宋家人的资料,只听得纸页摩挲的沙沙声。
不多时,车停在一家商场门口。
助理看了眼后视镜:“就在这里。”
江雪合上资料,擡眼望着那家餐厅的招牌,好似能透过玻璃看见里面的人。
车门开了,那人下去。
助理拉下车窗:“我在地下车库等您吗?”
江雪:“嗯。”
进了餐厅,服务员问过姓氏,带他去包间。
里面坐着两个女人,原本在交流,听见门开马上闭了嘴,齐齐看过来。
江雪下午想在安市转转,穿的衣服偏休闲,像学生。
他那张脸不显年纪,留着半长不短的发也不会模糊性别。
服务员满意地看着两个小姐姐望直了眼——
这才对嘛,自己刚刚的惊讶并非少见多怪!
“菜马上就好,请稍等。”
“谢谢。”
包间里安静了一会,直到椅子被拉开声响,年长一些的女人喝了口水缓缓过后,惊奇道:“你丶你才是我弟弟??”
她不认识江雪这张脸,但不可避免地在某个音乐软件的排行榜里点开过他唱的歌。
经妹妹介绍后,她才将这张脸跟那道慵懒的语调对上。
江雪!
竟然真的是江雪。
女人自顾自地说:“我做梦都不敢梦你这么好看的弟弟啊……”
江眠能成功出道长得也不差,可是跟‘惊艳’还差一截,只能算清秀。
瞧瞧江雪这张脸,哪里是宋家村能生得出来的,宋妍用喝水掩饰失态,偷瞄了妹妹一眼,看她没有别的表情略略放心。
“我叫宋妍,这是我妹妹宋念。”
她身上有种成熟女人的沈稳魅力,说话风风火火,看得出来是个很爽朗的人。
宋念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只在看向江雪时会抿嘴小小地笑了。
江雪简单介绍了自己,表明来意。
“以前的事其实没什么可说,但。”
杯子搁回桌面,力气有点重。
青年的小拇指随之不受控颤了颤,似乎能体会到女人的心情。
宋妍尽量心平气和:“确实,我也没那么容易忘。”
“我不是读书的料,可我们那个地方女孩不读书就要嫁人的。”宋妍剥着瓜子壳,不在乎漂亮的指甲被渣滓弄脏,“我当时不肯嫁给他们安排给我的傻子,他们就把我锁屋里,朋友都用扫帚赶走了。”
“快结婚时我跑了,一个人在外也没人管,很多次都差点在街上饿死了,或者被人占便宜。”
“我就告诉我自己,现在这条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死也要死在这条路上。”
她省略了很多糟心事,尽挑有意思的讲。
过了这些年,她现在日子又很不错,那些伤痛早已变成勋章,时时刻刻提醒她曾有一段为自己人生豁出去的荣耀。
她讲得很快乐,江雪却没办法听得很快乐。
有江眠丶有江厉亲自接待的宋家父母尚且会与整个城市格格不入,那时仅有一张身份证的宋妍,会是怎样的辛苦?
她是带着一身伤口离开的,血脚印踩在人来人往的城市街道上连个痕迹也不会留下——
没人会心疼她的难处,一双双眼睛尽盯着她身上那点仅剩的丶少到可怜的可用之处。
直到她将自己变得更有价值,变得更强大。
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那段时间多么绝望。
宋妍很喜欢笑,她笑着说自己好不容易开了服装店却被朋友坑了几万,笑着说自己做早点大冬天起早贪黑。
她还叹着气说宋念不听话,寒暑假一定要来她店里帮忙,明明去做家教能赚不少。
宋念话很少,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情绪平静。
“也谈不上恨,就是不想见。”宋妍说,“要不是高中那会遇到了好老师丶好校长,天天上门求他们让我妹读书,要不是我那会有点本事出得起学费,我妹的一生都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