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老被一只大鹰挠得满脸血,他向来是个心性坚忍狠辣的,慌乱一阵后便恢复了冷静,一边转动自己手上的扳指,一边冷声吩咐:
“杀了姬怀谨!”
数道刀光应声而出,直指姬怀谨背心,姬殊白一跃而起,跳到姬怀谨身后,用胳膊肘把姬怀谨顶了出去。
“救人!”
七八柄刀尖抵在了他的腰腹上,被出袖的折扇抵住,发出锵——的声音,他舞动扇子,跟杀手缠斗起来。
而这头,姬怀谨被儿子顶飞,摔了个大马趴,双手被反剪绑着,他的腿蹬了蹬,愣是爬不起来。杀手又追了过来,窗外忽然跳进来一人。
“老爷!我来救您来了!”
卧林扑了过去,加入战局,与杀手铿铿锵锵地打起来。
陆方紧随其后,他单手把姬怀谨拎起,护着他退到墙角,来一个,他就打一个,双脚则死死地钉在地上,宽阔的后背把姬怀谨挡了个严严实实。
海东青终于被一名杀手撂出了窗外,而丛老已经被折磨得满身满脸是血,倒在地上,枯瘦的身子缩成一团,像一件空荡荡皱巴巴的旧衣,不知生死。
姬殊白主仆解决了杀手,卧林扭了扭脖子,走过去把丛老提了起来,又探了探鼻息。
“公子,还活着,要不要杀?”
姬殊白甩了甩折扇,把扇子上沾的血甩掉,然后走过去,蹲下查看。
丛老面色灰败,又被挠得血痕累累,单是用眼看根本看不出有活着的迹象。
姬殊白伸手过去,奄奄一息的老者却在这时倏然睁开了眼睛,枯瘦的手抬起,翠绿的扳指流光一闪,一道铁刺迅即出现在眼底。
姬殊白只来得及避开半个身子,铁刺错开了他的心口,直刺入上臂。
第360章 不孝子
穿入皮肉的那一刻铁刺开出五爪,抓入肉中,若非姬殊白及时握住那铁刺,它可以把自己手臂骨头都拧碎。
虽然没伤到骨头,鲜血却淋漓而下,汹涌不止。
“殊白!”
“公子!”
丛老咧开一丝笑:“所有跟陛下作对的,都得死!”
“该死的是你!”
卧林气红了眼,一把把丛老扛起,几步走到窗边扔了出去。
一声闷响,再往下看时,人已经摔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屋里头,姬殊白疼得额上冒汗,因心里焦急,弄不开那铁爪,想索性一了百了拔出来,哪怕要扯下一块带筋的皮肉。
“别乱动!”
姬怀谨在陆方的帮助下松了绑,他甩开绳索,踉踉跄跄跑过来,扶着儿子的手,又骂了他一顿: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着为父的面你就敢拔?是不是想当不孝子了!”
姬殊白脸色微微泛着白:“爹,我没时间了,我马上就要走。”
“哦,你爹这条烂命耽误你的正经事了,是不是?”
姬怀谨绷着脸,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对着那铁刺又摸又看,然后管卧林要了一把小刀,选三个点轻轻撬了撬,铁刺便与五爪分离,掉了下来。
看他一个爪一个爪地从肉里拔出,姬殊白有些惊奇:
“爹,您不是素来只看正经书做正经事?什么时候会这个?”
姬怀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爹也年轻过!”
在最终决定要走上仕途之前,他也浸淫过好多年的机关器术,虽然那些旁门左道的书和器具已经被束之高阁,多年不碰,但他的手还很熟,不过脑子就能把这东西拆解下来。
他帮姬殊白包扎好伤口,姬殊白刚要站起来,就被他摁住了。
姬怀谨的脸在面前放大: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拜堂?你拜过什么堂?为什么为父不知道,你大伯也不知道?”
姬家重礼,一门婚事的结成,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是一环不能少的,今日姬殊白敢说自己效仿江湖儿女无媒无聘地拜天地入洞房,明天永国公就能请出家法把他腿打断。
姬殊白把他的手拂开,撒腿就跑。
“回来再说,爹等着喝喜酒就是了。”
“谁呀?喂!”姬怀谨趴着窗大喊,“你说的到底是谁——”
永章打闹了这么久,谁占上风谁占下风,躲在家里的老百姓是不知道的,知道的是那些随时观风向的富商官勋,还有别有心思的人。
报信的下人已经退出去了,程良硕在屋中独坐良久,直到儿子奶里奶气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定了定心神,忽然站起,找来心腹邹科吩咐了几句,然后就去了汀兰坞。
他挑拣出爱妾和儿子的东西,把两个包袱卷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