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放在自己衣橱里的衣服,良心便过不去,暗暗唾弃自己。
不管是为自己的狭隘偏见赎罪,还是要感谢救命恩人,曹雨柔觉得自己都该对浅灵好一点。
她把浅灵引到与好友们聚会的花园。
平常她与好友爱玩些诗啊画啊的,但怕浅灵不会,因而曹雨柔早早就定好了今日只玩投壶。
她另外自备了彩头,在婢女的暗箱操作下,把最好的那一样给了浅灵,补了浅灵之前不收礼物的遗憾。
座上其他姑娘都看得明白,也没说什么。
她们都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纵使有人心里对浅灵还存着疑虑,也会温和体面地感恩致谢,跟她保持着面上的和谐。
娄瑶倩是当中的例外,她自始至终都神情淡淡,间或向浅灵瞥来一眼,带着审视,不发一语,可偏偏这么多人里,她看浅灵最多。
曹雨柔低声道:“娄小姐是要嫁给宣王的,她大抵也在考量分寸,毕竟你与定王和皇后娘娘走得近。”
而宣王不日前被下旨停职,手头的差事全放了,如今闲居在王府里,大家也都知道了,宣王对定王落井下石,还想把浅灵也弄进牢里。
娄瑶倩冷眼旁观许久后,终于开了口:
“听说你在扬州过得很是不错,连刺史都要给你几分面子,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到永章来?天子脚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混得开的。”
浅灵平常连卫晏洵的说教都不爱听,更别提娄瑶倩失礼地审视她半日忽然来这样一句更失礼的话。
没等曹雨柔开口解围,浅灵就道:“我刚才看见园里有株樱花开得不错,你们聊,我去赏花。”
说罢她就走了,曹雨柔焦急唤了两声:
“乡君,乡君!”
这个季节,没有樱花的啦。
好歹找个像样的借口,这么不给面子叫宰相千金怎么下得来台?
曹雨柔都不敢去看娄瑶倩脸色。
这么多人看着,娄瑶倩脸上如何挂得住,她猛地拍案站起,竟是追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
浅灵在一棵金桂下站定,转过身来。
“有事?”
娄瑶倩怒道:“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娄小姐对我有礼了吗?”
“你算什么东西?我要对你有礼?”
“算你的救命恩人,”浅灵道,“你如果觉得你自己的命不值,我不需要救你,就当我没说。”
“我乃左相之女,未来的宣王妃,我的命自然珍贵,你能救我,你该感到荣幸!”
浅灵反问:“你爹是左相,你未来丈夫是宣王,那你自己是什么?剥去了他们,你还剩什么?娄小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如果你爹不再是宰相,宣王不再是宣王,你要怎么办?”
娄瑶倩惊怒之中,脑中又不自觉思索起这个可能。
如果宣王夺位败了,他的兄弟又不饶他,那她……
到底是一只脚踏进皇家的女子,娄瑶倩很轻易就想到了后果。
“你的父亲是赌徒,要博一场富贵,自愿拉着你走在悬崖边上。你想站得稳妥,就不该为了讨好宣王到处树敌,反而该广结善缘,关键时候,没准能拉你一把,不是吗?”
浅灵说着,手从金桂梢头拂落,折了一枝底下的月季,递了过去。
娄瑶倩脸色有点紧,但傲色已经消失不见。
她落水之后,惹了宣王很大不满意,或者说在那之前,宣王已经对她不满意了,嫌她容色寡淡不够美。
她才十七岁,这样青春年少的男男女女,谁不想要甜蜜的情爱,幻想与心爱之人如胶似漆地过一生?因此她才那样在乎宣王对自己的看法,知道宣王现在不如意,想打压浅灵以讨好宣王。
可她怎么忘了,墙倒众人推,宣王未必扛得过成王和定王,她现在把人都得罪完了,以后谁会放过她?
她的头颅仍高傲地仰着,身姿骄矜,却缓缓抬手,接下了那枝月季。
曹雨柔以为两人要大吵一架,让所有人严阵以待,谁知两人竟是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互相不说话,但也算相安无事。
曹雨柔大松了口气,悄声道:“娄小姐曾经罚过一个小官之女在太阳底下跪了两个时辰,那小姐回去就病了一个月。我以为她也要收拾你呢,吓死我了。”
浅灵摇摇头道:“我不是老实人。”
“没事就好,我就怕你来了我这儿却闹得不开心,倒是我的过错了。”
正说话间,不远处的回廊上有抹窈窕的纤影款款而来,曹雨柔定睛看了片刻,掩口道:“是她。”
浅灵随之望过去,正好看到姜云如停住了脚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