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溪垂下眼睑，微抿了口茶，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随即，他便淡淡一笑，与莫书两人告别后，径直走入了庭院。

海底之底的神秘空间。

如浩瀚星空一般的穹顶上，那颗莹绿色晶石轻轻脱离束缚，如一片羽毛般飘落下来，到了黎叶的眼前。

黎叶抬手接住这颗晶莹剔透的明丽晶石，就像是捧着一颗翠绿湖水凝成的翡翠，仿佛稍一用力，它就会脆弱地破裂。

淡淡绿光顿时挥洒而出，笼罩了黎叶周身，透着温暖如春的慵懒气息，仿佛将人带入了一片平静祥和的美好世界，在明澈如镜的蓝天下，感受暖阳的宜人温度，感受微风的和煦温柔……

仿佛只要闭上眼，就会远离所有的孤独寂寥，远离所有的尘世纷扰，进入心中最想去的天堂，再也不会悲伤烦恼。

这是何等的诱惑，但黎叶的眼神依旧平静淡然，甚至透着冰雪的清漠。他毫无情绪地看着手中的莹绿色晶石，完全不为所动。

“冷漠无情……也是一种负面情绪啊……”晶石微微闪光，在温暖的圣辉中传来刚刚那道声音。

黎叶意味莫名地笑了笑，说道：“莫非沉浸在虚幻的温暖美好中，才不算负面情绪么？”

“美好由心而生，你若认为它是虚幻，便沦入了暗黑的深渊，但你若坚信它的存在，那么你的世界就永远不会枯寂凋零。”那道声音徐徐说着，温和中带着悲悯。

黎叶却只是淡淡道：“说得很好，不过如此冠冕堂皇，你真的以为你便是那颗星辰的善念了吗？”

莹绿晶石上流转的光芒微微一滞，那道温和的声音轻叹道：“我从未如此说过。”

黎叶微嘲地笑道：“你当然不敢随便承认，多少也会在言语间留有空地，即便说出的话会将人误导，并且让他人对一个假的真相深信不疑。”

他松开手退后几步，看着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盈光流转的绿色晶石，眼眸中的平和渐渐化为了冷冽。

在刚刚那一刻，他险些就沉浸在春日的温暖美好中，放下所有戒备与警惕。但他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人的一面之词，所以还是保留了一分冰雪般的清醒。而在那一刹那，空间戒中冷尘玉给他的那颗玉石也流淌来冰冷的气息，将所有的懒散倦意都阻隔在外。

于是，黎叶推翻了之前的猜想，代之以新的思绪。

莹绿色晶石中依旧传来不温不火的声音：“我可以立誓，我所言一切并无半点虚假。”

“这点我相信。”黎叶淡淡点头，隐约间感应到了对方的诧异，于是又缓缓补道：“然而一些支离破碎的真实，却可以将一切引向完全相反的结果。”

对方沉默良久，轻轻叹道：“心若是被暗黑蒙蔽，便再也容不下半点真实，汝之恶念，却已根深蒂固。”

说话间，那颗莹绿色晶石缓缓飘来，盈漾出更加明丽圣洁的光华：“既是如此，不惜身陷黑暗，我也会引渡你重归光明。”

“呵，我如何就被黑暗蒙蔽了？”黎叶微嘲一笑，右手却已经按在风影剑剑柄上，随时可以全力出击。而那颗晶石挥洒出来的光芒根本探入不了他的魂海，一是有空、幻两域世界坐镇，二是有冷尘玉所留玉石的消湮。

“你一路走来，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留下了多少人的尸骨，纵然一身杀气已被时光磨淡，但犯下的罪孽却永远不可逆转。面对那无辜的万千亡魂，你真能问心无愧吗？”

那道声音虽然依旧温和轻缓，但内容却字字诛心，若刀剑一般凌厉，仿佛能轻易刺穿心墙，来到心田中最脆弱的地方。

但黎叶却依旧平静得波澜不惊，缓缓道：“我所杀之人，便真的无辜吗？我从未标榜过我是好人，因为这世上，又有几人真正无辜？那些所谓心怀天下的贤德之人，若是牺牲了一些普通人的性命，只为换来万世太平，便是你所认为的大善人吗？你之善恶，如何强加于我？”

“此言极好，甚合我意。”突然间，一道轻笑声打破了沉寂，随即一片黑色树叶缓缓浮现而出，荡漾着深瀚的气息。隐约间这道气息似乎还跟穹顶的一颗紫色晶石发生了共鸣，变得更加幽深莫测。

与此同时，冷尘玉所留的那颗玉石也光华绽放，平滑的表面出现了无数裂纹，在玉石彻底破碎开来的刹那，一道虚影也逐渐在这片空间凝实而出，正是一脸冷肃的冷尘玉。

黎叶看着他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