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紫商不傻,自然能看出宫远徵对自己不是一般的不待见。^$看?+-书3君¤ $§^首-#$发×_!
但她不在乎。
这些年来,她的心性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懵懂少女,在父亲宫流商那因残疾而扭曲、却又格外偏重弟弟的阴影下,被反复捶打、磨砺,早已百炼成钢。
父亲那沉重的、带着缺陷的父爱,像一座随时可能崩塌的火山,又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困在名为“女儿”的牢笼里,让她学会了如何在刀尖上起舞,如何在寒风中自暖。
至于宫远徵这种程度的“不待见”,她早已习惯,甚至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不过,她并不恨自己的父亲。
毕竟,此刻她坐着的,正是父亲亲手为她铺就的位子——商宫宫主之位。
若父亲心中真的毫无她的一席之地,又怎会不顾宫门中的惯例,力排众议,以自己残破之身硬是逼着长老院点头,让她以一介女子之身登上商宫宫主之位?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年那件事情未发生之前,父亲在宫门之中,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手中握着不容小觑的话语权。
如今想来,或许在十年前那场宫门宫变之后,让宫流商许是也从这件事情中品咂出了阴谋的味儿,这才逼不得已收敛锋芒,像一根被风折断的枯枝,瘫软在病榻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格外尽职地扮演着一个瘫痪在床多年道心破损的角色,用这样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扮演着这个“废人”的角色。*x~z?h+a-i!s+h,u!.~c¨o_m-
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所有的风头和危险都挡在了自己身前,庇护着自己。
只是,墙有耳,路有眼。
有些话,宫流商绝不敢明着说,怕引火烧身。
他只能借由训斥她的契机,含沙射影地提醒让自己离羽宫之人远些。
只可惜……那时的她正整日追在金繁身后,哪里能懂这弦外之音?
只一心认为父亲偏心弟弟,认为父亲只是在等弟弟长大,再继承商宫宫主之位。
等到后来回想时,她才发现曾经的自己忽略了太多细节。
忘了自己这个继母除去那个冰冷的“继母”身份,还是她已逝母亲同胞的妹妹。
而母亲活着的时候也曾说过,自己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最是亲近,没道理母亲死后她的妹妹进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门就是为了折磨自己。
她看不到自己一向厌恶的这个继母每每刻薄训斥她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被极力掩饰的愧疚与心疼。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无法割舍的疼惜,却总是被继母那为演戏给外人看装出来的刻薄外表所掩盖……
或许自己对于继母的意义,可以用两句话来形容:
“母亲的遗物不多,而我恰好是其中一件!”
想必那时的父亲对自己是真的失望了。/w?o!s!h!u·c*h_e?n~g,.·c!o*m¨
不过好在,在雾姬夫人死亡以及十年前宫变原因的消息传回商宫的那一刻,仿佛积压了十年的阴霾被骤然撕开。
一家人都说开了,自己怀里抱着母亲的牌位,一家四口抱头痛哭,达成了和解。
自己也总算是等到了父亲的那句:
——“紫商,你从来都是父亲的骄傲!”
她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了这句迟来的、却无比真挚的肯定。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被理解、所有的独自坚强,在这一刻都找到了最温暖的归宿。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孤军奋战,她的身后,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父亲”与“家人”的坚实后盾。
花了十年的时间……
宫紫商终等来了慈爱的父亲;
宫流商终等来了浪子回头的女儿。
那次之后,宫紫商每每在商宫以外的地方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总会第一时间与宫流商汇报,征求宫流商的意见。
也是宫流商在总结宫紫商所见后建议入局的,云雪霁的男子身份对她来说,更应该说是意外之喜。
宫紫商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眉宇间浮现出难得的端肃。
“好了好了,远徵弟弟,你看我,又忍不住开玩笑了。不过这次真不是逗你,当真是有些正经事。”
她顿了顿,目光在宫远徵平静无波的脸上逡巡,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涟漪,却终究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