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看他的绷带,却又怕再次碰疼他,双手悬在半空,显得无比笨拙。
林云轩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泪眼婆娑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清冷自持的师姐判若两人。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
他忍着痛,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没……没事,师姐,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苏翎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用力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能有什么事!都是一些皮外伤,早就好了,倒是你!”她的目光落在他缠满绷带的身体上,充满了心疼和后怕,“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整整三十七天!镇里郎中说你伤得太重,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但什么时候能醒……”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摇着头,泪水无声滑落。
“这……是哪里?”林云轩轻声问道,喉咙的干渴感愈发明显。
“是丁府。”苏翎连忙回答,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一个青瓷茶杯,小心翼翼地倒了小半杯温水,走回床边,一手小心地托起林云轩的后颈,一手将杯沿凑到他干裂的唇边,“来,先喝点水,慢点喝。”
清凉的水滋润了火烧火燎的喉咙,林云轩小口地吞咽着,感觉干涸的感官似乎都随之复苏了一些。温水下肚,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师叔……和司予呢?”他喝完水,靠在苏翎帮他垫高的软枕上,喘息着问。`r¨c!y·x`s\.?c/o?m?
“不用担心,舟奕没事。”苏翎将杯子放回桌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虽然伤得也很重,内腑受损,经脉也有淤塞,但好在根基深厚,加上丁举人请了附近最好的大夫,用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这一个月下来,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恢复得比预想中好得多。只是损耗太大,还需要时间静养调息。”
听到舟奕也无恙,林云轩心头的大石又落下一块。他脑中浮现出司予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娇憨、偶尔又透着狡黠的脸。
“至于司予……”苏翎的语气变得异常柔和,带着深深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多亏了她,我们才能活下来。那天……你倒下后,山巅就剩她一个还清醒着。”
林云轩目光一凝,专注地看着她。
“她抱着孩子一路从山顶冲下来的,福陵山山路崎岖难行,到处都是碎石断枝,她一个没任何修为的姑娘家,穿着单薄的裙子,鞋子都跑丢了一只……下人们在山脚发现她时,她头发散乱,衣衫被树枝勾扯得破破烂烂,露出的手臂、小腿上全是血淋淋的划伤和淤青,脚底更是血肉模糊……可她怀里紧紧抱着的翠兰,被她的外衫裹得严严实实,睡得安安稳稳,连一丝擦碰都没有。”
林云轩静静地听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司予那平日里带着几分娇气、甚至有些胆怯的身影,抱着小小的襁褓,在崎岖陡峭、可能还残留着妖气与危险的山路上,不顾一切地向下狂奔……衣服被撕裂,皮肤被划破,却死死护住怀中的婴儿……这份坚韧和勇气,远超他的想象。
一股强烈的酸涩和暖流猛地冲上林云轩的鼻腔和眼眶,那个平日里被他和舟奕下意识护在身后、总显得有点莽撞又有点胆小的司予姐,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勇气和坚韧,却是如此撼动人心。
“之后被下人抬回了丁府,是丁举人从她那得知之后才立刻召集了所有家丁,带着家什,沿着她留下的血迹和破碎布条,才在山顶寻到我们,将我们抬了回来。”
“如果没有她……”苏翎没有说下去,但那份沉甸甸的后怕和感激,不言而喻。
林云轩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牵动伤处带来刺痛,但这痛楚此刻却让他感到一种活着的真实,再睁眼,眸底有微光闪动,低声道:“是……幸好有她。也幸好……都还活着。”
……
接下来的日子在丁府的静养中缓慢流淌,林云轩身上的绷带已拆去了大半,露出底下尚未完全愈合、带着粉嫩新肉的伤口。筋骨间的剧痛虽已消退,但动作稍大些,仍会牵扯起一阵阵酸麻的钝痛。
此刻,他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午后暖阳懒洋洋地洒在身上,窗外天空澄澈,几缕薄云被风扯得细长,悠悠荡荡地浮着。
林云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