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那番杀鸡儆猴,以及连骗带哄的讲话,只是将明面上的抵触情绪给强压了下去。
一旦得着机会,一定会有许多人会选择第一时间溜掉。
实在是吴益的做法太狠,几乎将他这些年在安乐集积攒下来的声望完全透支了。
在今日那批援军抵达之前,他为了留住这批战力的态度有多软。
待这批援军抵达之后,为了将他们继续留下,他的态度就有多狠。
前一刻还是小心翼翼的哄着,下一刻就直接翻脸无情,用一颗颗人头整肃风纪。
这些人现在的驯服,不过是高压之下的妥协。
心中指不定有多恨呢!
而那被一支支玄幽马队围在营地范围内的一千多人,真正干活的只有三分之二。
另外三分之一则安静的站在一边,也不搭手,也不远离。
或是双手抄在怀里,或是执刀持剑,冷眼旁观。
这一批人,应该就是吴益花重金从元京雇佣来的雇佣兵。
他们与吴益之间的隔阂,与那些百源集、安乐集出身之人的淡漠疏离,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这些发现,让耿煊知道,吴益手中现在固然掌握着一支颇具威胁的力量。
但这支力量本身,其实就有着随时都有可能散掉,甚至炸掉的风险。
而这些,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那些悠闲的游弋在营地外围的玄幽马队,居然全都不着甲!
他们或许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时候会有人对他们进行夜袭。
除此之外,毛病还有很多。
他们没有安排任何斥候哨探。
既然已经有了赶在天明前将营地挪到清源集面前,将清源集内的人狠狠吓一跳这样的计划。
现在就安排人进行探路,排除沿途有可能存在的各种障碍和隐患,不应该是基本操作吗?
月露原五家里坊西迁,都还知道,正式行动之前,要安排人提前将沿途道路探察明白。
该修的修,该补的补。
在这方面的意识,这批人真的连里坊都不如!
这样的道理,便是“小地方”的吴益不懂,那批来自元京的援军也不懂吗?
耿煊忍不住感叹,当年,元州高层决定自废武功。
心里想的是废掉元州的“武功”,保住自家的“武功”。
可这一两百年下来,他们自己又如何能不受大环境的影响呢?
还真把这当成一场规模大一点的帮派火拼啊!
但这样的场面,耿煊却没有高兴,反而非常的头疼。
他给黄耳再次喂了一颗补血丸,让它回去继续监视吴益营地的动向。
他自己策马返回,与其他人汇合。
看着肃穆严整,气势森然的近两百骑静静的立在荒野的夜幕之下,耿煊相信,只要他让所有人着甲,然后冲着吴益的营地发起冲锋。
这支近两千人的庞大队伍,将毫无阻碍的被他撕碎,撕裂。
可面对这样一捅即倒的对手,耿煊没有喜悦,只有头疼。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结果,就是除了第一批被他直接杀掉的人之外,其他人一定会迅速四散奔逃。
会留下来与他继续拼杀的,绝对不会超过百人。
这简直太离谱了!
他等到现在都没有主动出击,不就是想尽量谋求一个势均力敌吗?
若他想的是势如破竹,早就对吴益营地发动进攻了,哪里等得到现在?
“要是黑运劫数带来的敌人是这种成色,别说六十五点,便是六百五十点,又有什么可怕的?”
“六十五点黑运劫数,莫不是简单的将所有敌人的战力相加求和?
可这种理论上的威胁力,必须得所有人都众志成城,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才能达成的结果吧!”
“至于人心的算计,各自因私心,因利益得失而生出的种种考量。
还有顾忌,仇恨,傲慢,无知……等等,都不在黑运劫数的考量范围之内吧?”
这次出来,耿煊心中预设的结果,就是在对敌人进行一定程度削弱的同时,还要确保敌人整体不溃散,不崩盘。
以确保后续规模更大的援军抵达时,双方从力量到士气上的均衡。
——他若坐看局势如吴益计划的那般发展,什么也不做,固然确保了敌人的完整。
可这样一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