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批人不多,谢衡跟着走,穿过一道道门,提审的去了提审区,谢衡和其余几个人,是律师会见。
孙律师和助理今天是来告知他,案件后续审理过程中的一些注意事项的。孙律师说完案情,需要谢衡补充一些相关情况。然而谢衡只是沉默。孙律师并不气馁,他说,“谢衡,你是我的当事人,我受祝总和你家人委托为你辩护,你必须清楚,律师为当事人辩护,这不是我律师一个人的事,也需要你自己配合。”谢衡说,“我已经认罪了。”孙律师道,“但是这么多程序性问题,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是公安出身,业务能力也很强,你比谁都知道。”谢衡说,“就是因为知道,而我依然在这里,所以我知道没用。”孙律师叹了口气。对这个案子,他作为一个学法的人,会有一种无力感。他说,“祝总让我转告你,希望你配合我的工作,关于一些问题,我还想与你确认。”他就案件中的一些已经审问确认的事实,和他需要确认的事实,再度与谢衡沟通。即便谢衡不回应,他依然把自己下一步的辩护思路,主要争议点,同谢衡说了。结束这次会见的时候,要到窗口签笔录的时候,孙律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来,当着谢衡的面,打开了。他道,“祝总让我带给你吃,但万一你拉肚子了,我有风险,我就代你吃吧。”那是一款现在已经不怎么有人吃的水果糖了。可是谢衡年少甜蜜的味道,都和它有关。孙律师说,“祝总一直很关心你,他希望你能振作,也希望你不要放弃。”谢衡看着他拿着的水果糖纸。这一刻,真切的感受到,失去自由的味道。他说,“让她费心了。”孙总说,“我看着她挺着个肚子,加班加点,还要操心你的事,就觉得她真不容易。她对你是掏心掏肺的。”谢衡惊讶问,“她怀孕了?”孙律师点头道,“是啊,去年十一结的婚,现在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当时还想让我帮着带喜糖给你,可惜了,给不了你。”她的婚礼,他缺席了。谢衡被手铐拷住的双手紧了紧,他微微蹙了蹙眉。孙律师看出了他情绪的异样,却说,“签字,按手印吧。”谢衡看着面前这张薄薄的笔录,捏着笔的手微微发颤。他想过无数次,参加她婚礼的情形。却从不曾想,他这辈子会永远的错过了那个时刻。浑浑噩噩地回到监室。号长问了他会见的情况,谢衡只是简单说了,然后,就盘坐在铺位上。他望向监室放风处,透下来的淡淡的光。原来,已经是又一个春天了。仿佛能想象,田埂上,吹过的暖风。他们赤着脚,踩在田埂上。可那个少女,转身,结婚了,就快要做妈妈了。真好啊,她的老公,对她应该很好。身边穿着黄色马甲的,今天也被带出去了,回来的时候,面色灰白。他是这个监室里,时间待得最久的了。号长问那黄马褂,“今天和你说什么了?”那人的眼睛里,仿佛被抽干了全部的生气。一旁的老刘提醒号长,“明天要走了。”黄色马甲缓缓转动了头,看向老刘,随后,回到自己的铺位上,默不吭声。整个监室的人都安静了。谢衡看着那个黄色马甲。黄马褂突然哭了。也没人去安慰他。他有些焦虑,常年戴着的手铐,哗哗作响。他曾经是个黑老大。黄马褂说了句,“哥这辈子玩过了,也值了。明天哥就走了,箱子里的东西,你们分了吧。”谢衡仿佛被他触动了执念。如果这辈子他也要走了,还想再见谁?在这个看守所里,死刑犯走的前一天晚上,整个监室都不能睡了,都得看着他。黄马褂开始回忆起自己在外面的日子,他说他在当地还挺有名,他爸其实挺有钱,做生意的。但没空管他。他妈出轨被他爸抓着了,就离了婚。他没人管,从小就逃学,一开始先是打架,收保护费,玩女人,后来就越做越大,赌场,高利贷,组织卖淫,什么赚钱玩什么。当然,这生意也不是靠他自己做起来的,必然有高人护着。高人也就那样,一天也就能玩一个女人,年纪大了,玩多了就得靠药丸,否则起不来。号友问他,那高人怎么样了?他说不知道,反正也被抓了。他自己被抓那天,正好整了个大活。想起那一晚,眼里又有了光,他笑的还有些得意。“八个兄弟,玩二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