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啃着。
“劳资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凭什么要把辛辛苦苦的家底全拿出来。”朱显恨恨地说着。
这十多天的战事让朱显削瘦了很多。
汤校尉这才发现,他在那身肥肉下面全都是虬扎的肌肉。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汤校尉并未反驳,而是关切地问道:“城主大人,您亲临前线,难道不怕对面的项燕冷箭伺候?他对您可是恨之入骨,悬赏千金求购您的首级呢。”
“怕?怎能不怕?我这条命可是宝贵着呢。”朱显边说边啃着香嫩的烤肉,“就在刚刚,我布置在两岸的所有小型防御工事,全都化为乌有了。”
汤校尉面色一沉,那些工事本就占据有利地形,能对楚军造成重创,如今却……
项燕对付这些高处防御的手段,既简单又无耻——用火烧。
即便是在潮湿的雨天,山火难以蔓延,但他也不必担心引发无法控制的灾难。
他只需带着火把,用麻布包裹大块松油,在防御工事下方点燃。
即便小雨能让大火无法迅速蔓延,但工事里的人也不得不出来,否则就会被烟熏致死。
而一旦他们出来,就迎来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弓箭手齐射。
“一个都没剩下吗?”汤校尉追问。
“没了,全没了。”朱显点头,继续啃着肉。
汤校尉脸色黯然,失去一半力量的雄狮,即便依旧强悍,也难以抵挡群狼的围攻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城主……”
“王上说可以撤退了。”
朱显打断了汤校尉的话,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笑眯眯地说道:“王上已经派人来了,说咱们剑门关已经拖延了足够的时间,杀手锏已经准备好了。”
“剩下的时间,差不多该收尾了。”
“可以撤退了。”
“咱们剑门关这次对抗楚军,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战。每一个去了咸阳的士兵,都可以挺直腰杆,骄傲地说自己是剑门关的人,没人敢嘲笑你们是乡下来的。”
“要是有的话,”朱显朝汤校尉咧嘴一笑,露出阴冷的表情,“你就替本城主宰了他们。”
汤校尉沉默了许久,喉咙干涩。
他望着眼前的胖子,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最好还是您自己来做。”
胖子摆摆手,从地上拎起汤校尉的剑,走向最前方的战场。
他眯起双眼,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老将军与还不是胖子的少年。
夕阳正在落下,七月中旬将近,万物都显得暗淡无光。
即便已经丧失斗志的人,也不会停止对这个世界的反抗。
他们固执地守护着心中最后一片净土,世间的传承与轮回,总是这样进行。
风雨即将来临,阴暗的天风环绕着破碎的城墙。
原本坚固的剑门关,此刻已经摇摇欲坠。
经过五百架投石车的轮番轰炸,能支撑大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说明这城墙的坚固了。
剑门关附近的山脉已被砍伐得光秃秃一片,仅有少许树木还活着,但也已烧焦了枝干。
剑门关下,尸体倒下,被流矢刺穿胸膛,但很快就有士兵跨过他们,踏着尸体前进。鲜血染红了大地。
细雨飘落,整个剑门关前都弥漫着惨淡的气息。
夜空中又有大火升起,那是楚国的军队在焚烧他们同袍的尸体。
在这种潮湿的地方,极易发生瘟疫。
对于四十万大军被牵制在剑门关,楚国上下官员情绪复杂。
愤怒、迷惑、冷笑……应有尽有。
入夜后,雨点再次落下,但火把依旧在军营中蔓延。
一处处营地里气氛肃杀,不同的营帐中有人急匆匆地走动,传递着命令。
在项燕的营帐里,项梁走了进来,“父亲,王上已经下了命令,要我们三日之内一定要攻下剑门关。”
“三日之内?”
军帐中的项燕眉头紧锁,“王上为何如此焦急?剑门关已经摇摇欲坠了,再稍微有些时日,靠着投石车将其破坏,便可以轻易取下!”
“若是如此焦急地冲上去,确实也可以将剑门关拿下,但将会有许多士兵无谓地牺牲!”
帐篷中气氛一时凝固。
许久之后,项梁才有些干涩地开口:“父亲,但这是王上的命令。”
“信上说,已经有许多大臣等不及了。若是您无法攻克,便让屈家的将军来。”
“在这里实在是耽搁了太长时间。”
听到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