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需要守住将近两天的情况下,只有分散行动才能拖住鬼子。
事实证明,夜间并不是鬼子的天下。
整个夜晚。
旅舜城就没消停过。
持续枪炮响了一晚。
部分建筑燃起熊熊烈火。
照了半边天空。
旅舜城内的守军到底打退了鬼子几次进攻,魏大勇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整个晚上,他和侦察排的排长带着两个警卫班在城区内四处活动,到处找鬼子小队下手,支援兄弟单位。
虽然旅舜在1928年不像后世,是一座大城,战前人口还不到十万。但放在当下,也绝不是个小县城,比庄河县城大了数倍,城区内的建筑物,洋楼很多,尤其以商业街道两侧和市政区域为主。
某处角落。
“天快亮了。”
听到排长的话,魏大勇朝东方的天空看了过去。
这位在无名高地拼刺刀血战后提拔起来的士兵,目前被调到侦察排当副排长。
天边,黎明曙光,东方发白,带着海风咸味的空气,混合一股湿重血腥气,不知不觉间,夜晚就要过去了。
战斗不是一直进行,但几乎没有多少空闲,与鬼子交火之后,最前沿的部队就会打替换。
而作为“防线救火队员”的侦察排,虽然没人换,但还是会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喘口气。
不喘气真的会死。
烈度太强。
“没想到,还能活到现在。”排长一边说着,一边给手上的鬼子步枪枪膛里压满子弹。
因为游击异常紧张激烈,来不及回弹药点补充,弹药奇缺,所以魏大勇他们早就换上了缴获的鬼子装备。
“五十大洋到手了。”魏大勇接话接的有点硬,用东北话说,他......虎。
排长一愣,随即摇头,奉军的大个,到底有多稀罕大洋,这时候还惦记钱。话说回来,谁不稀罕大洋。也就奉军大个儿,手上功夫好,能在高强度战斗里游刃有余,操心钱的事。
好家伙,昨晚他一个人用刺刀抹了五个小鬼子脖子。
那个干净利索。
杀鸡都没杀这么快的。
“不会少你钱,军座德行不好,但就是有钱,以前我在他工厂里上班,工厂老大了。”说了会排长觉得不对劲,及时转移话题:“对了,你还有多少弹药?”
“二十三发子弹,三颗手雷。你呢?”
“差不多,但比你多了一个好玩意。”排长笑了笑,摇晃手里樱岛文字的罐头。
魏大勇眼睛亮了。
“哪儿来的?”
排长得意:“你小子,光扑奔鬼子手表了,也不知道翻翻给养,看,纯肉的。”
周围战士目光挪揄。
魏大勇脸色燥红,咽咽口水,肚子叽里咕噜。
“排长,你多么?我用一块表跟你换。”
排长不轻不重用武装带敲了魏大勇头顶钢盔一下,把罐头扔到他怀里。
“说屁话,拿去。”
魏大勇一怔,奉系军阀可不这样,里面当官的都耀武扬威,打骂士兵是家常便饭。
没等他道谢。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蹲在地上的七八名官兵立即抄起步枪,哗啦,枪栓拉动抬起枪口,神色也紧张了起来,按照班组战术,高度戒备。
“一排长,是我,别开枪。”
“是副连长李康。”魏大勇一下就听了出来。别看在三连呆的时间短,但记官长记得清。
排长点了点头,放下了枪,同时示意其他官兵放松。
来的人确实是三连副连长李康,在他身后还有几个疲惫不堪的战士。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有烟没。”李康开门见山。
侦察排排长掏出香烟,抖了抖,只剩下两根了。“大家都来抽两口。”
点上了一根,抽了一口就递给了李康:“三连撤下来了?前面现在怎么样?”
李康用力抽了一口,把烟轮给下一个兵,才摇头说。
“三连撤了,别提了,二连那边被鬼子迫击炮盯上,被迫提前离开掩体,留三连独守,没办法,鬼子没进伏击圈就开打。”
魏大勇加入17路军最早就在三连,此时目光看着造的跟小鬼似的残兵,好奇问道。
“其他人呢?”
一阵沉默。
“我们几个能活下来,是不牵中的万幸,三连,都在这儿。”一圈烟轮回来,李康又抽了一口烫嘴的烟屁股,疲惫目光里带着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