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消息又弹了出来:“晚上你直接回家吧,爸下午有点不舒服,说是老毛病犯了,看着脸色不太好。”
我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老顾逞强的模样。团里的事务还没完全处理完,但键盘敲击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
我匆匆整理好文件,和林峰交代工作时,连声音都不自觉加快:“剩下的事明天再说。·x!j?w/x`s.w!./c\o.m`”
傍晚的夕阳把柏油路染成滚烫的金红色,车载广播里的新闻声像是隔了层毛玻璃。
我紧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瞥一眼仪表盘上跳动的时间,后视镜里的晚霞越来越浓,恍若当年老顾在演习场上被炮火映红的脸庞。
当小区熟悉的轮廓终于撞入眼帘时,我的后颈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此刻的老顾,会不会正像我小时候发烧那样,强撑着不肯服软?
车刚进院停稳,车灯扫过爬满紫藤的院墙。我跳下车时,钥匙串在裤袋里撞出轻响,远处厨房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晕染成模糊的暖黄。
还没推开侧门,就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那声音像钝刀刮过砂纸,一下下割着我的心。
穿过铺着地毯的玄关,老顾常穿的军鞋歪斜地靠在雕花鞋柜旁,往常锃亮的鞋头沾着泥点,在暖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保姆张姐从储物间探出头,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首长下午陪孩子们遛弯回来就不舒服,硬撑着不肯躺......”
客厅水晶吊灯的光被调低,老顾蜷缩在深棕色沙发角落,身上裹着那条磨得发白的羊毛毯,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里,显得格外瘦小。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强撑着坐直,却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得弯下腰。
“爸!”我快步穿过铺着拼花地砖的客厅,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烫,但掌心传来的体温却比往常低了许多。
老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沙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孩子们呢?”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他用手捂住嘴。
我妈握着水杯从楼上走下来:“让你别硬撑,偏不听!”
她把水杯递给老顾,转头对我说:“下午突然胸闷气短,在花园长椅上坐了半小时才缓过来。”
老顾嘟囔着“老毛病,不碍事”,却在我妈严厉的目光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乖乖把药喝了下去。
我在他身边坐下,真皮沙发微微凹陷。
老顾沉默了许久,目光落在我的军装上,缓缓开口:“当年在边境巡逻,遇上暴风雪,也是这么喘不上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羊毛毯的边缘,“那时候年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扛,现在才明白,有些仗,该认输就得认输。”
“那您都知道,还在这儿撑着?”我接着他的话说,边说边把扶着他坐好,又在他的后腰垫了个柔软的靠枕,“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那不用,我这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休息一下就好。”老顾挥了挥手,想把我按在他肩头的手拍开,动作却绵软无力,反而像孩童般撒娇。
我妈端着熬好的银耳羹从厨房出来,瓷勺撞在碗沿叮当作响:“顾一野,你还嘴硬?下午在花园长椅上,脸白得跟墙灰似的,要不是我们发现得早......”她突然噤声,眼圈泛红,把碗重重搁在胡桃木茶几上,震得杯垫都挪了位。
老顾缩了缩脖子,偷瞄我又偷瞄我妈,嘟囔道:“小题大做了。”
“行了!”我打断他的话,从口袋掏出手机,“您要不配合,我现在就给陈医生打电话,让他上门。”说着作势要拨号,余光瞥见老顾瞬间变了脸色。
他抓着羊毛毯坐直身子,活像被点了穴的老将军:“别别别!我去还不行吗?医生不忙吗?就不要浪费医疗资源了。”
我妈“扑哧”笑出声,起身把凉透的药重新热上,空气中飘着中药特有的苦涩与银耳羹的清甜。
我挨着老顾坐下,看着他坚硬的短发间露出的后颈,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风雪夜,他背着高烧的我狂奔三公里求医,那时他的脊梁,比昆仑山的岩石还坚硬。
窗外,紫藤花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老顾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我生疼:“儿子,当年教你流血流汗不流泪,现在倒觉得......”
他声音发哽,喉结上下滚动,“有人疼,也是福气。”
我轻轻拍了拍老顾的手背,对上他略带尴尬又有些不自在的眼神,笑着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