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缩在角落,一缕阳光翻过高山,斜斜地洒在会客厅的波斯地毯上。本杰明·兰伯特站在光影交界处,警服上的铜纽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缓缓摘下警帽,露出花白的鬓角,深深鞠了一躬。
"您批评得对,市长先生。"老局长的声音如同秋日落叶般沙哑轻柔,"是我们的失职。"他低垂的眼睑掩盖了所有情绪,布满老人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帽檐。阳光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跳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马克注意到兰伯特局长的左腿在微微颤抖——那是南北战争时期在葛底斯堡留下的旧伤。老人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后颈处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极了绞索留下的痕迹。亨利市长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跌坐在扶手椅上。阳光照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那枚象征市长权力的徽章戒指泛着不自然的红光。他的目光扫过兰伯特弯曲的脊背。"算了..."亨利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他伸手去摸雪茄盒,却发现里面的古巴雪茄早已在刚才的暴怒中被丢出。马克适时递上一支新的,但市长摆摆手拒绝了。兰伯特终于直起身子,阳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老人浑浊的蓝眼睛里映着窗外初晴的天空:"我已经增派了两队骑警巡逻橡树区。"他从内袋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新的布防图,请您过目。"市政厅的青铜大门在本杰明身后沉重地合上,发出如同监狱铁门般的闷响。老人站在台阶上,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大理石地面上,那影子佝偻得不像个警长,倒像个被抽走脊梁的乞丐。他颤抖的手指捏着那份刚签署的命令,羊皮纸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墨迹未干的市长印章像块溃烂的伤口,宣告着他二十三年警涯的终结——不仅要将橡树区的治安权移交给"代理局长",自己还被勒令"停职反省"。一阵穿堂风掠过,吹散了本杰明花白的鬓发。他下意识去扶警帽,却摸了个空——那顶陪伴他半生的警帽,此刻正孤零零地放在在市长办公室的抽屉里,像一件被主人遗弃的战利品。台阶下停着他的马车,车夫老杰克不安地搓着手。本杰明迈步时,左腿的旧伤突然发作,让他险些栽倒。"局长先生..."老杰克欲言又止地递来手杖。本杰明摇摇头,最后一次挺直腰板。当他钻进马车时,阳光照进车厢。马车缓缓驶离市政厅广场,车轮碾过积水。亚瑟站在码头,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沼泽翻滚的血水,那是鳄鱼们在争抢安吉洛.勃朗特的尸体,这是这位在圣丹尼斯叱咤风云的地下皇帝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周路站在亚瑟身旁,抽着烟,缓解着过度使用死眼带来的头疼,他拍了拍亚瑟的肩膀:“回去吧,我听说勃朗特将不少无辜者都进这片沼泽,这是他该有的结局。”亚瑟叹息一口气,他不是在为勃朗特叹息,他只是想起了刚刚达奇处决勃朗特展露出的狠厉和残忍,那是他从未在达奇身上见过的模样,让他感受到疏远和恐惧。周路知道勃朗特结局在两天之前达奇满身泥泞带着蓝尼和亚瑟回到营地就已经注定,他之前几次当着达奇的面羞辱他。这已经让感觉和勃朗特平起平坐的达奇已经很不满了。后来勃朗特又在圣丹尼斯设计埋伏,险些让达奇丧命圣丹尼斯,这成为他死亡的导火索。亚瑟最后望了眼翻腾的沼泽。水面漂浮着一块精致布料,那是勃朗特永远体面的象征。此刻正慢慢下沉,就像范德林德帮曾经坚守的某些东西,正在这片罪恶的泥沼中无声湮没。远处,太阳升起,照亮了圣丹尼斯的轮廓,将这座吞噬一切的欲望之城映照得如同地狱里的假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