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这话,殿内传来官家沉重的呼吸声。
“好个王鹤春,”官家冷冷地道,“将你自己说的,公心为社稷,朕且问你,最重的处置为何不是家族连坐,而是妻女流放?你是怕谁被卷入其中?”
“是不是那瓷行行首,真正的谢二娘子?”
王晏袖子下的手微微动了动,他抬起眼睛与官家对视,他方才已经禀告,谢玉琰乃谢易松之女,是真正的谢二娘子。
饶是官家这般动怒,王晏也没想否认,这时候绕过谢玉琰,是对她的不公,他不想如此,也不愿如此。只要他在这里,谢玉琰就必定要被堂堂正正地提及。
王晏道:“微臣是有意不将她算入获罪之人当中,那是因为其父之死恐也与谢易芝有关,她在谢老太君的庇护下才得以存活,又被害离家,差点丧命于掠卖人之手,侥幸存活却忘记前尘往事,但依旧屡次助朝廷查案,有功无过。”
“案子株连族里,是因族人曾获得好处,谢玉琰不但不曾如此,还屡次遭难,若连她都要被算在其中,恐怕会让世人难以信服。”
官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王晏:“什么世人难以信服,朕看是你不服。”
王晏躬身行礼:“是,微臣不服。朝廷果然这般处置,微臣定会上割子质疑,不惜敲登闻鼓为谢娘子伸冤。”
说着强硬的话,王晏目光也格外坚定,比细说谢易芝罪名时更甚。
官家伸手指向王晏:“外面都传你与那谢氏有私,你这般弹劾谢易芝是否掺杂了私心?”
王晏并不退缩,应声道:“是。”
官家微微一怔,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王晏居然全都承认了,这是拿定主意,要与谢玉琰牵连在一起了?
官家眉头锁得更紧了些,却没有再说话,他想听听王晏要如何辩解。
王晏道:“微臣心悦谢娘子,对她确实有私心。正是因为追寻谢娘子的身世,才会对谢易芝查的格外仔细,但微臣觉得这没什么不妥。”
“谢易芝犯十恶之罪,证据确凿,就算微臣对他怀恨在心,也用不着去栽赃陷害,只要勘验缜密,不放过任何细节,如实论罪即可。”
官家定定地望着王晏:“你与谢氏之事早晚要被人得知,你与谢氏牵连,将来无论如何审案都会被人质疑,若你肯远离谢氏,倒不会落人口实”
王晏打断官家的话:“恕臣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