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近乡情怯,桑弘羊十三岁入京,现在已然五旬,期间从没回过家乡一次。由此可见,桑弘羊的官运亨通,一路侍中、大农丞、搜粟都尉、大司农...一步一个脚印,在京城彻底扎根,桑弘羊心情复杂,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离开京城的一天,一面为自已离开了波谲云诡的生活而松口气,毕竟,安稳落地的官员可不多,另外,又显得有些不适应,平日里,每天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一下子清闲下来,时间都是自已的了,可桑弘羊却不知该怎么用了,与将士一样,政客也难以回到正常生活了。“阿翁,洛阳的老宅应都没法住人了,我们在客馆对付一晚吧。”桑弘羊的长子桑迁,与他爹长得五官相似,山羊胡、鹰钩鼻,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节俭到抠门的地步。看了儿子一眼,桑弘羊皱眉道,“陛下此刻就在洛阳,我们进洛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拜见陛下,想什么呢你?”“阿翁,是孩儿疏忽了。”桑弘羊微怒,忍不住给了儿子一个板栗,“你这也太疏忽了!”父子二人,行进洛阳城,桑弘羊深埋在记忆中的场景,逐渐开始清晰起来,有了颜色,这里是有个酒摊,那里的砖瓦也是这个纹路...恍惚间,桑弘羊似觉得,从没离开过洛阳一般,这种感觉桑弘羊苦涩,就好像是,还是孩童的自已出去玩耍,等到黄昏将近,奶奶叫自已回来吃饭时,自已已经成了一个老头子了。为何董仲舒要葬在故村前,桑弘羊有了深深的同感,乡愁,是独属于华夏的浪漫,他们深深爱着脚下的土地,并且如淡淡愁思,魂牵梦绕般的随着一生,察觉到了阿翁的异样,桑迁将本准备好的铢钱收好,在心中暗道,阿翁愿意走着更好,也省下租车马钱了。“阿翁!”“哈哈哈,饿了吧!吃个包子!”“嗯!我最爱吃阿翁包的菜包子了!”桑弘羊看过去,一处包子摊,孩子还不大,但父子二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意,见有个老者望向自已,小孩子将刚咬一口的包子递出,“爷爷,你也要吃吗?”桑弘羊笑着摇摇头,卖包子的男人跟上来,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塞到桑迁手里,随后和桑弘羊笑道,“您是外乡人吧,第一次来洛阳?尝尝我这包子!哈哈哈,可是洛阳西城门最闻名的!”“多谢店家。”桑弘羊掏出钱,被男人推开,“送你们的!”“阿翁,你人真好~”“哈哈哈哈,你以后也要做个好人!”“嗯!”男人抱起儿子,桑弘羊怔怔的看向这一切,“好人?都有多久没听到这话了。”掌握大汉财政几十年的桑弘羊,比谁都清楚,百姓永远是割最狠的一茬,他信奉刘彻的道理,弱肉强食,赢家通吃。好人,是最没好报的。可望着这对父子,桑弘羊深信不疑的人生宗旨,隐隐被动摇了, “平平淡淡也未尝不是幸福,当个好人...不愧于天,不愧于已...迁儿,原来他们都不是账册上冰冷的数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呜...嗯!阿翁,您说的是。”桑迁囫囵应道,桑弘羊转头看向儿子,只见桑迁这个不争气的,嘴里塞满了包子,桑弘羊瞬间心情全无,满脸不解,惊呼道,“你干什么?也没人和你抢,你吃那么快做什么?”桑迁喉咙肉眼可见的突了起来,被噎得两眼翻白,疯狂捶打自已的胸膛,桑弘羊见状也慌了,上前帮着儿子顺进食儿,桑迁被憋得眼眶里全是泪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桑弘羊一整个不理解,又惊又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呢?!要噎死自已?!”桑迁缓过气,脸上现出幸福的笑容,“阿翁,那人白送给咱们包子,等会又后悔了,朝咱们要钱怎么办?孩儿想着赶紧吃进去,让他死无对证,要钱也没办法。孩儿占了个大便宜呢!”桑弘羊目瞪口呆的看向儿子,桑迁不解道,“您这么看着孩儿干嘛?您不是教过孩儿吗?雁过拔毛,主打白嫖,孩儿记着呢!”白嫖这词,还是桑弘羊从刘据那里学的,转头就教给了自已儿子,却没想到,这小子是真记住了,不仅记住了,而且还学以致用!桑弘羊深吸口气,手指着自已问道,“我平时,也是你这样吗?”桑迁眼中露出了崇拜的目光,“阿翁!我远远比不上您啊!您比我抠多了!”闻言,桑弘羊搓了把脸,眼中闪过茫然,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