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然后呢?”稚嫩而急切的童音打破了午后的宁静。`精\武/小-税^罔\ ,冕,肺~阅?犊?一群小小的脑袋,毛茸茸、圆滚滚,像刚出壳不久、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鸡崽,紧紧簇拥在银发老人的膝边和椅旁,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追问着,“杨大人在都畿道,引黄入洛,成功了吗?河水真的乖乖听话了吗?”
未等老人开口,一个梳着双丫髻、眼睛格外明亮有神的小女孩挺起小胸脯,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气插话道:“当然是成功了!这还用问?老师在课上可都说了,就因为杨大人修好了那条大河,咱们河南道如今可是辛周朝数一数二的大粮仓!谷仓堆得满满的!”她的小手用力比划着,仿佛要画出那丰收的景象。
褚焚琴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轻轻阖上那本厚厚的话本子,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封面上,一位头戴乌纱、目光炯炯、意气风发的女官画像栩栩如生,旁边是四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考工冬官记》。她笑笑,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书的内容,就写到这里啦。”
“褚奶奶,褚奶奶!”一个扎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小男孩立刻抓住她的衣袖,急切地摇晃着,“您再多讲一点吧!就一点点!我还想听杨大人后来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当上最大的官了?”
“对呀对呀!我们还想听!”其他孩子立刻像一群小麻雀般附和起来,央求声此起彼伏,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传奇故事的渴望和对眼前这位讲述者的依赖。
褚焚琴嘴角挂着笑,轻轻闭上了眼睛,语调里带着怀念:“杨大人在都畿道实施她引黄入洛的工程,其中的艰难困苦,远远超出了她最初的设想。她原本计划的十年变成了十五年、二十年。这项工程足足持续了二十年,杨大人也在都畿道和河南道走了整整二十年。”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那些纷繁的思绪,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穿透力:“就在这漫长的治水岁月里,命运也悄然安排了重逢。她在巡查一条新开凿的引水渠时,遇见了一个人——赵苦荞。你们猜猜,这赵苦荞是谁?”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等着答案。
“正是当年那个,因为亲眼目睹了杨大人主持修缮云头村,从而立志投身营造司的小姑娘啊!”褚焚琴的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时光荏苒,曾经那个把杨大人当作偶像的小姑娘,已然在风霜历练中成长,成了一位独当一面的冬官!她负责的渠段,总是最坚固、最顺畅的。而更令人感慨的是,杨大人的女儿,杨以沫,从小耳濡目染也毅然决然地也踏上了冬官之路。薪火相传,莫过于此。”
“那……那匡大人呢?”另一个孩子迫不及待地问,“就是那个发明了好多厉害东西的匡大人!”
“匡姮匡大人啊,”褚焚琴点点头,思绪飘向另一段辉煌,“她可真是个奇女子。她在地方为官时,不满足于现状,潜心钻研。她改良了旧式水车,使其提水效率倍增,让更多的旱田得到灌溉;更了不起的是,她创造性地发明了活塞式风箱,这小小的革新,却让冶铁炉中的火焰温度飙升,大大提升了辛周朝兵器的坚韧和农具的耐用,整个国家的锻造水平都因此跨上了一个大台阶!这份功绩实在太大太大了。”
褚焚琴的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说起来,当时朝野上下,都以为以杨大人的资历和功绩,会是咱们辛周开天辟地第一位女司空。谁曾想,世事难料,反倒是匡姮大人凭借这实实在在、利国利民的创造,先一步接过了老司空窦漪大人的重任,成了大司空,执掌天下工事。那时啊,你们的杨大人,还在都畿道的泥水里,指挥着万千民夫,与桀骜不驯的黄河搏斗呢。*看¨书-屋/ `已¢发_布/罪\辛′彰^踕`”她话语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同样让人意外的是公孙大人。公孙大人在黄州一待就是十年。十年间,她宵衣旰食,整顿吏治,兴修水利,开办学堂,把一个积弊深重的黄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民生渐复。就在圣人下旨擢她为大冢宰的第二天,圣旨还未到达黄州,黄州却发了一场水灾。已过耳顺之年的公孙大人,不顾自身年迈体衰,亲自率领衙役和青壮抢险救灾。就在一次救援中,为了救出一伙被洪水围困在屋顶、危在旦夕的百姓,她乘坐的小船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巨浪打翻……她终究没能活着回到长安,没能做上辛周的第一位女冢宰。公孙大人死后,先皇给了她很多封赏,并且追封为荣国公。”
听到这里,有孩子不由连声感叹:“怎么这样……明明她很快就能回到长安,去做大冢宰了……”
褚焚琴却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