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却又那么欢快,或许不是恶灵,是山上的小精灵,我这么想着,连眼前单调的色彩都丰富了。
我揉了揉眼,小精灵又都不见了,我才察觉,方才的不过是想象出来的梦魇,我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我接着拿起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白花,眼睛还是发累的,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了,我明明睡不着,可眼睛就是酸的痛的,迫不及待的想要闭上,手已经被扎了许多次了,我也没什么知觉,每次都是含在嘴里待一会,很快又拿出来继续。
直到耳边传来轰鸣声,我渐渐呼吸有些急促,赌气似的,我用力的甩开那些苍白,可那么轻盈的东西,落地也不会有什么声音的。
“时时,你怎么了?”
突然有人叫我,我猛地抬起头,不晓得什么时候,老傅已经在眼前了,我盯了他好一阵儿,许久才呆呆的摇了摇头。
老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坐在沙发上。
我来之前明明那么怨他,包括郑琳佯的事,澄澄的事,我有好多想要问他的,他来了我却没话说,一肚子苦水生生咽下去。
因为我从来也是知道的,说了也没用,他总有他自己的道理,或者就只是把这些东西当做他永远也不会补偿的愧疚。
我没有坐到他身边,依旧还是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就这样僵持着,我还是费力的捣鼓着那些白花,老傅见我许久不说也百无聊赖,顺手点了一支烟抽起来,以前他在我旁边是不抽烟的。
他是把我的难过当消遣的工具吗?我不大理解,揩了一把眼泪,低着头。
最终也还是我忍不住,仰了仰头,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也很快低回去:“爸,我嗓子疼,能不能别……能不能到窗口去。”
“哦。”余光中,老傅皱了皱眉,又愧疚了,他把烟头在桌上摁灭,顿了顿,手忽然又搭到我肩上,稍稍用了点劲,我就顺着到他膝盖上哭去了。
我最先真的以为,他是意识到了我的难过,这次真是来陪我的,哪怕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呢?
“时时,高家那边的婚事,你的打算辛辞跟我说过了,我想了一下,联姻不是小事,订婚礼和婚礼还是要分开的,彰显正式,你要是顾不上,订婚礼就以晚宴的形式安排就可以。”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绕也绕不开,可还是挤了一点空间出来让我理解老傅这段话的意思,我惊愕的抬起头去。
老傅大概以为是不够清楚,顿了顿又说:“订婚礼高家那边来安排,咱们家不费什么事儿,你身体不好,只管养着就够了,剩下的,爸会替你准备好的,到时候你过去就行,我看了日子,下月初的话,也不算太仓促。”
“仓促?确实不仓促。”我哭也笑似的,想将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沙发上,却也不晓得这样撒气是给谁看?反正谁也不会跟我感同身受的。
老傅跟我说过,奶奶死的时候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但他是爱他的妈妈的,老爷子死的时候他倒是哭了,甚至趁无人的时候狠狠的朝尸体狠狠骂了一句:“死的活该!真够解气的!”他说他其实骂的是脏话,对我说的是美化了的,他不想让我知道他那么恨的时候是有多恶毒。
我怎么指望这么扭曲的人跟我感同身受?我翻不清,我是没他可怕还是比他更扭曲。
我想,犯罪自首还是个改过的机会呢,于是我并没有急着爆发,依旧是低下头,抑制住冷笑紧紧抱住老傅的小腿,倚靠在他膝上:“爸,我还在丧期呢……”
老傅换上一副更愧疚的模样,轻轻摸了摸我垂下的发丝:“时时,你不想订婚,是不是、还怨高家?”
我终于全剩冷笑了,猛地站起身来:“我怨他们什么啊!我更怨你!在丧期办婚礼?你怎么想的出来!下月初?我妈死了不到一个月!你让我去为了什么破家族破荣誉!开开心心的去结婚!”
“时时……”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爸,你总是跟我说你以前的事情,说你有多么多么恨爷爷,你恨他创造出来这么一个冷血寡淡的家,在这个家里,没有自由没有快乐,可你在他死了之后还是严严实实的把这一家的吸血鬼养的肥得流油,转头把你受过的一切苦难加诸到我身上、关我什么事啊!你根本不恨爷爷你是恨我!我看你恨透我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