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转身离去,再没有给谁任何的反应余地。
无论是侯向阳,还是默念,或是他自己。
世间的悲剧往往不会在一部分人身上上演,挣扎的抉择、窒息,最后淡然,也不仅仅在几个人身上显现,夜半,子时的钟声敲响过后,傅鸣瀛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临江的江山是他打了小半辈子才打下的,虽说对比旁人,他已经是个成功的上位者,是遥不可及的目标,但在他看来,他还是输了。
老爷子当初一个人拿下整个津海,给后世至少三代子孙提供栖息之地,他顶多算拿下小半个临江,不仅如此,上头还有高家和赵家这两个巨头顶着,不过输给不择手段的老爷子也不是件什么丢人的事情,傅鸣瀛忽然有了些怪异的骄傲——至少人老了到死了,能拍拍胸脯说自己还有点良心在。
所以虽有不甘,但也算圆满了,他心满意足了,顶着莫大的压力活了那么多年,马上也要结束了。
今天去看郑琳佯,要从自己和女儿中间选一个,郑琳佯这个做母亲的为了保住自己最后一点血脉,都已经牺牲至此了,那他这个做父亲的没什么好说的了,自然是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女儿,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也有自己心软过度,时至今日,他不想跟老二斗个死去活来,也不能斗,大家年纪都大了,半截埋土里的人了,没有必要毁了家族大半的前程去分个胜负,让后世子孙为难。
其实原本,他和郑琳佯商讨的时候,也是有保全傅家和女儿两全其美的办法的,老二只是疑心难消,但不代表他就不是个好人,傅鸣瀛知道,老二只是介怀自己的出身,介怀被私生子身份盖上的所有荣耀,澄澄的出现已消了他大半的怒火,自己只要肯狠狠心,闹出点什么乱子断绝一段的父女关系,让时时带着些溃烂的名声和委屈嫁到高家去,自己则守着澄澄这个私生子过一辈子,老二心里也就足够了。
现在的情形,甚至无需他自己动手,只要高家那边他肯松口,逼迫时时立刻重新订婚,说她几句,事情就成了,他也劝过自己,他最一开始的时候本来也是打算抛弃时时的,现在只是把当初做过的事情再做一次,怎么就做不到了?况且,时时出嫁之后又不是不回来了,可他看着眼下时时的样子,他就是狠不下心,郑琳佯的话也没法把他骂醒。
“时时现在这个样子,她一直病着,我怎么狠得下心,把她送去高家!”
“是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现在病着就病着那能死吗?她只是一个胃炎而已,如果时时继续留在傅家,你还要把掌家的位子给她,那就只有一个死!”
想起那两句话,傅鸣瀛心里就只剩下苦笑了,断绝父女关系,让她离开傅家,或许是个能保全众人的好方法,但这对时时不公平,高家那是个什么好地方?高辛辞再好,权力毕竟不全在他手里,而且就凭他那个性子,想包揽一切,绝不会让时时参与权利纷争,那是保护,说难听点,也可以是圈养。
如果时时真的是一个没目标只爱偷懒的人,那这就是最好的出路,可她不是啊,她有争权的心思,有目标,有能力,如果真的按原计划实行,时时的前途怎么办呢?
所以,傅鸣瀛想出了另一种主意,他为此感到从未有过的痛快。
想来要是实行了,老二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