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学校发生过的事情,一顿饭能吃上一个小时。我喜欢这种感觉,总是微笑着听他说,偶尔训斥他太过调皮、做得不对的地方。
蒋墨说他有一个特别好的好朋友,想带到家里玩玩具。我托朋友给蒋墨从国内外买了太多玩具,他对每一样都很新奇,总是自己一个人乖巧地玩着,从没在我面前提过可以相伴的玩伴。我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让他问他最好的小朋友喜欢吃什么。蒋墨坐在我的腿上,抱着我的脖子撒娇:“爸爸,你真好。”我笑了,把他抱起来,向上抛道:“乖儿子,快快长大吧,爸爸快老咯!”蒋墨却突然就不乐意了,噘嘴,掉起了眼泪。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说:“爸爸,不要老,也不要死,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老,也不要死。这真是世间最美好的心愿。【四】蒋墨的小朋友:“叔叔好,我是言齐。”我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忍不住用温柔的眼神望着他。当他扬起犹如向日葵一般灿烂快乐的小脸,我点点头,没纠正这个小小的误会,让他们去游戏室玩。吃饭的时候,蒋墨眉飞色舞地给言齐夹菜:“我爸爸做这个可好吃啦()?(),你尝尝。”
言齐吃每一样都很开心▂[(.)]▂?▂+?+?▂()?(),直到吃到排骨()?(),
皱了皱眉。
蒋墨问他:“你怎么了?”言齐弯弯大眼睛()?(),笑道:“我妈妈也经常做排骨。”
他这话一说,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忍不住的大笑,这回不该做排骨的,碰到做排骨的祖师爷了。蒋墨和言齐面面相觑,以为我受了什么刺激。我捏了捏言齐的小脸,忍俊不禁道:“你长得跟你爸爸可真像。”“你认识我爸爸?”言齐的眼睛亮了,小家伙似乎对他那祸害精爸爸抱有什么不该存在的幻想和敬仰。“嗯,认识。我还认识你妈妈。”我笑了,说,“我跟你爸爸妈妈是高中同学。”“啊,那你也认识我干爸爸了?”言齐越发兴奋。干爸爸?“我干爸爸叫辛达夷,他姓辛,妈妈说,是辛苦的辛。”小家伙看我一脸迷惑,解释道。噢。辛,原:“我也认识辛达夷,他小时候,自己给自己起过一个英文名,叫eve,就是除夕的意思。”除夕,除旧迎新。【五】言希开了一场画展,我从他和阿衡的爱儿言齐口中得知。我戴了一副墨镜遮住脸,牵着儿子的手,到了那里。那些画的颜色鲜艳亮丽,是我一直所熟悉的。周围的人评头论足,或赞赏,或不屑,可是,那种第一眼见到的震撼,无人否认。他们无人读出这些旧时画稿背后的痛苦,只有我清楚,这是阿衡远渡重洋,言希被囚禁的那段时间画出来的。色彩有多绚丽,有多多变,表面有多明媚灿烂,他的心就有几分萎缩,几分封闭,几分悲伤。这是言希的遮掩,失去一切之时,却没有失去对爱的耐心等待和不曾变过的尊严。他曾经指着我问道:“陈倦,你耳朵跟我一样,也聋了吗?听见了吗?为了这种人,你害了朝夕相伴八年的达夷!”八年,八年是多久呢?八年与十年相比,少了两年,八年与十年不同,十年成全了温衡和言希,八年成全不了陈倦和辛达夷。我怎么舍得害他?我仰望那张大得挂满半个展厅最高处的画,上面写着:天堂。【六】陆流从四面楚歌中走出来,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他是个天才,无人质疑,可是,他曾经的失败,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我隐约记得,从很久以前,陆家不光与言家不共戴天,跟孙家也不共戴天起来。这个画展,出现了陆流的身影。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阿衡、言希面前,至少厚脸皮如我,只敢戴上墨镜偷偷地出现。陆流带着他的一群秘书下属,高姿态而来,点名要买言希的那幅《天堂》,只因言希曾经让他身处“地狱”。
阿衡还是老样子,但是头发又长长了一些。我曾经深深疑惑的,至今不能理解的一件事,就是阿衡高中三年的头发的长度永远都在一个高度,没短过分毫,也没长过一寸。我曾经抓着她的头发匪夷所思地问为什么,达夷更比我还吃惊这个问题。这个孩子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