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四匹马驶入城门。
元修竹才睡下两个时辰便被小厮叫了起来,“大人,季大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现在正在前厅等您。”
“走。”元修竹披上外袍下床,疾步往前厅去。
他到的时候明子琪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张着嘴打哈欠,面上难掩困倦。
昨晚他为了整理口供,比元修竹还休息得晚。
季天磊坐在一旁,肩头沾了露水有些湿,精神瞧起来尚可。
厅中正跪坐着一个人,瞧衣衫和身形应当是位男子。
季天磊站起来要给元修竹行礼,元修竹朝他摆摆手,走到主位坐下。
跪着的人头抬到一半,又垂了下去。
陈管家急忙给三人呈上浓茶,让他们提提精神。
明子琪端着茶就喝了一口,微苦的茶味总算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他抬手拍拍脸,身子坐得端正些。
元修竹也喝了口茶才看向季天磊,问道:“天磊,他是何人?”
“回大人,此人名叫宋言澈,属下带人去找庄子的时候,他在庄子周围行迹鬼祟,未免打草惊蛇,属下便将他带了回来。”
元修竹颔首,看向跪着的人,“抬起头来。”
宋言澈抬头,一双眼恨恨地盯着元修竹,骂道:“狗官!”
“放肆!”明子琪抬手一拍桌子,“胆敢辱骂朝廷官员,你怕是想挨板子!”
宋言澈冷哼一声,“当官不为民做主,他不是狗官,谁是狗官?我骂错了吗?”
元修竹看着宋言澈的模样微微皱眉,“本官初到任,未曾办过一件案子,何时不曾为你做主?”
“初到任?”宋言澈盯着元修竹,讶异道,“你不是周云泽?”
季天磊道:“这位是刚到任的县令大人,元大人。”
宋言澈愣住片刻,随即嗤笑一声,“当官的都一样,那周云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
这话听得明子琪和季天磊两人面色微沉,元修竹安抚地朝他们摆摆手,比起宋言澈骂他,他更想知道关于周云泽的事情。
他神色如常地看着宋言澈,问:“你何出此言?可是那周云泽做了什么事?”
宋言澈没想到他都骂了元修竹两回了,这位新县令竟然不打算责罚他。一时间,他倒是有些踟躇起来。
“你尽管放心说,若你果真占理,本官自当为你做主。”
闻言,宋言澈抬头狐疑地看着元修竹,“此言当真?”
元修竹点头,眼神还带着两分鼓励,“你先起来回话。”
没有谁喜欢跪着。
元修竹一说,宋言澈当即就站了起来,弯腰拍了拍衣袍下摆。
他朝元修竹拱了拱手,“元大人,本县数名孩童被拐之事你可知晓?”
元修竹如实道:“本官昨日才得知此事,莫非你方才所指便是此事?”
“是。”宋言澈看着元修竹道,“元大人,一月之前我的表侄严山在城里失踪,家中人四散在城中寻找,我跑来衙门报案,以为很快就会有音讯,可是四五日过去,衙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到衙门询问过好几次,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让我回去等,一日推一日,一日复一日,家里人急得吃睡不宁,我那舅母更是好几次哭死过去。
我又上衙门来问,可衙门的人却说我扰了县令大人休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打了出来,何其可笑!”
宋言澈冷嗤一声,接着道:“之后我便不再寄希望于衙门,整日游走在城中寻找,竟然发现这段时间丢孩子的人家不少,有些孩子甚至已经失踪一个多月,都是报了官之后便再无下文。
元大人,县令可是一县父母官,周元泽此人,在其位不谋其事,不是狗官又是什么?”
宋言澈攥紧了拳头,一双眼定定地盯着元修竹。他倒要看看这位元大人是何反应。
虽然元修竹对此早有预料,可听宋言澈说完还是怒从心头起。
孩子失踪,前面几天最容易将孩子找回来,周云泽却一拖再拖,明显是故意为之。
宋言澈说他报了官,许多百姓也报了官,可是县衙的卷宗并无相关记录,可见那位王主簿根本没往上写。
人口失踪之事不算小事,一位主簿不可能有胆子隐瞒不报,只可能是得了周元泽的授意。
这样的举动相当于把未来的官途给一并赔了进去,周元泽为何会做此鲁莽的决定?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