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寒高中的时候来的,那时候他跟家里面的联系已经不是很紧密了,但时间点卡的刚刚好,也算是从小萌出生一直见证到了现在,所以对她的感情也很深,几乎是当自己的孩子在照顾。
更何况小萌本来就可爱懂事,几乎没有人不喜欢。
段清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他正准备带着资料回房间继续工作,不过好像有一些感应,没有立刻离开。
果然,段清寒的余光看见母亲在原地站了几秒,最后还是朝这边走过来。
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到对方在自己的面前站定,这才把电脑合上,然后抬头看着她。
“你明天……”
对方刚刚说了三个字就停下来,好像也不知道怎么样的开场白才是最合适的。
因为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保持完美的心态,就算心里面知道太多理论知识,比如可以自我安慰或者自我调节,但就算理智再怎么清楚,现在在入院前夕还是会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大概的住院流程他们已经都清楚了,段清寒更是了解的十分全面,运气比较好的是小萌因为之前化疗已经植入了中心静脉置管,这一次不用再穿一次受一次罪,只需要进行定时和体格的全面检查,然后把所有的隐患都排除掉,就开始准备预处理了。
段清寒甚至都能背得下来预处理的各种流程,但是每次回想起这些文字,都还是会有些觉得难过。
果然母亲下一句话确实是在聊疾病相关的:“明天是不是要……清髓?”
两个字听上去就已经压力很大,但事实上这是必须要做的一部分。
清髓其实也算是化疗的一种,不过因为小萌确实因为年纪太小了,而且不太适合放疗,所以并没有进行全身放疗这一环节,而正因为如此,化疗药的剂量就一点都不能减少。
清髓又跟普通的化疗不太一样,强度明显更高一点,因为目的是要摧毁骨髓……
是啊,重建的基础是需要先摧毁,可问题是如果在摧毁的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那可能连重建的机会都没有。
对方的免疫系统就会被摧毁,而化疗药毒性又很大,之前小萌在化疗的时候就出现常见的副反应,比如食欲较差又会恶心呕吐,精神也不太好,尽管对方已经努力打起精神来了。
见了段清寒点了点头,母亲又长久的沉默下来。
而段清寒也很耐心,就这样在原地等着,等对方说下一句话。
毕竟这个时候的安慰好像都显得过于苍白,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亲人,每个人都是当事者,更何况段清寒还是捐赠人。
作为供体,段清寒需要经历的检查也不比小萌少,入院之后也会跟小萌一样先进行骨髓穿刺,进行干细胞动员。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现在心里好乱……”母亲坐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整理现在的心情,“我也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可是……”
段清寒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背。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原本整个人都紧绷着的身体好像忽然被卸了力气一样,颓然的垮下来,而紧接着就是因为松懈之后忽然抑制不住的泪水。
对方轻轻的抽泣,段清寒抬眼看着她,又用纸巾轻轻擦去了对方的眼泪。
好像母亲还跟自己记忆中一样,就即使在这样难过的前提下依然优雅,只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眼底藏不住的细纹,和一点似有若无的白发。
好像自己也很久没有这样跟母亲近距离的说过话了。.咸¢鱼·看_书!网_ *追*最¢新*章¨节*
上一次他们聊天,还是因为母亲知道了自己跟赵媛的事情,不咸不淡的表示不算太支持。
但现在肯定也不是聊这件事情的时候,因为他们的重心现在都分在小萌上,母亲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是还是觉得难过。而段清寒也没有多问,只是持续不断的擦拭着对方的泪水。
这样的疾病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打击还是太大了,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会不会有新的变化,以后会不会在某一个环节突然出现不可预估的突发情况,还会不会因为一些细节最后导致满盘皆输……没有人敢做任何保证,他们只能继续承受着这样的提心吊胆。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小萌还那么小……每次都要去医院做那么粗的针的骨髓穿刺,可是她还那么懂事,甚至都还在安慰我,之前做中心静脉置管的时候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