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恍惚。kenkanshu.com
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低声的呼唤:“十五……十五……”
那声音在她已经昏蒙蒙的世界里,如一簇跳耀的火焰,灼烧的她噌地从水底窜出来。
她呛出一口水,心脏像被一只手蓦然抓紧,伏在浴缸边沿咳嗽。
她以为是激烈的声音,可回荡在偌大的室内,不过惨惨的几声。
过了许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叩了几下,周周的声音传来:“快换衣服,我带你去见他。”
将从此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
自浴室出来,匆匆穿好衣服,三月想了再三,还是发出一条短信,“谢谢你帮我照顾家人,呆久了就太过于麻烦你,让他们回家吧。”
没多久被她设为震动模式的手机,屏幕一闪,信息回复过来:“你在哪?”三月搁下手机,和周周出门上车,再没理会他。
没想到过了片刻,褚颍川又发过来一条信息,但这次只有张字符表情
……(>_<)……
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幽默,三月几乎忍不住笑,然而却落下两滴水珠,她自己也唬了一跳。伸手去拭,才发觉头发上的水都没有干,大滴大滴的水珠,自睫毛上滑落。
绷着脸开车的周周,横了一眼:“这时候你还能笑出来,真是没心没肺。”
三月不去理会她,只拿出化妆镜。一面放大的水银镜子里,昨天她画了妆,兰蔻的睫毛膏,顶顶好的防水,到现在仍旧纤长浓密,活像两把小小的扇,忽闪出覆着水的膜。
车子左转右转,好一会儿功夫才停在一栋黄砖二层楼前。大约是解放前古旧的宅邸,严密的专人看守,但想必得到指示,对周周和三月一路放行。
廊道里倒是空荡荡的,偌大的寂静无声,沿着过道向前走,只听见她们的缓慢的脚步在回荡。夏天的夜晚应该是沉闷的,可一股陈年累月积攒下的阴寒暮气,就沿着三月手臂慢慢爬上来,刺得蹦出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
太阴了。
三月这么想着,周周已停在了一楼尽头亮着灯的门前。
周周急匆匆推开门后,别人或许觉察不出来,但三月跨入门便觉得,并不朝阳的房间,闷热又潮湿,关节与关节的缝隙好似被注入凉水,酸涨的疼痛。
卫燎坐在桌前,背对她们,大约以为是检查组的某人,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低垂着头,摆弄桌上的几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烟。极有耐心的一节一节的罗列起来,已经形成金字塔的雏形。
周周愣了一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三月就长长叹出一口气。
卫燎手里的一枝烟就落错位置,本就摇摇欲坠的堡垒,顷刻倒塌。卫燎仿佛不觉得,站起来转过身。因为动作太大,带翻只有在文革电影中才见到的椅子,“哐啷”的一声,响砸在水泥地面上。
三月讷讷地看着他。反而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周周率先打破沉寂,喝骂:“他们就给你这烟?!他妈的!”刀子似的眼又扫到卫燎空无一物的手腕,忍不住瞪圆了问:“你的陀飞轮手表呢!”
“我需要打电话,周周。”
卫燎腕上惯常戴的陀飞轮,雅典牌子的“成吉思汗”,全球限量不过三十块,格调高档的同时,也昂贵至极,但他已经必须去换得几个电话的机会……
周周气得转身推门出去:“你等着!”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卫燎没有说话,半晌后曲起手指,弹在三月的额角。
“疼!”三月低呼着,顺势把额头靠在卫燎的肩上,声音软绵绵毫无可信度。
屋子里潮湿闷热,却只有一个台式电风扇。三月知道,他同自己一样,被称为绝症的风湿所苦,必定嫌弃风扇的风硬刺骨,不会打开。所以,他那么爱干净的人,蓝色衬衫上大片大片的汗渍,已不成样子。
见她又咬着唇不说话,卫燎用指尖拨开她面颊上乱发,不自觉的有了笑意,说:“我们结婚吧。”
“什么?”三月惊讶抬头,问:“你在求婚?!”
随即反应过来,慌乱的说:“一点都不浪漫。”
“我早就给你办好了护照,我们可以先去荷兰,这时节郁金香很漂亮。”
“那是同性恋结婚的天堂。” 三月抬起头,眼神游移了几秒,最后小孩子似的将两手的食指对在一处。对啊对啊,低声说:“不过我可以将就。因为我这辈子……只想做卫夫人。”
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