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和合,无常无我,木鱼敲破禅中坐,红尘堪透修正果。
无常,无常,这大千世界、纷繁万千,所拥有的永恒不变之一大规律便是一个“无常”!
彼时我只看到一片红,红艳艳的一片,浩如烟海、无边无涯,如落日行将消泯之后湮没于接踵而至的清夜之前那最后一抹华光蹁跹,如满天织锦流霞极尽所能释放属于自己的绝伦艳丽。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无法含及那悠远去处的烈烈火红中,我只觉自个化身成一只凌空展翅、欲要高飞冲天的羽衣千重的凰鸟凤鸾……
即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这是肃杀与阴霾血腥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我是动了妇人之仁,归根结底这冤孽还是由我自身一手缔造!比之皇上,我其实更为性情与不计后果……所以我才为我自个自掘了这好一座寥落坟茔!
盼救赎,无人救赎,甚至连祈盼救赎的资格都再也没有了……因为,我已经不再干净了!
一切一切还得从清欢离开乾元殿说起。
那时清欢一身是血淅沥沥的走,那份凄惶之感委实令我不时揪心!我担心他拖着这么一副虚弱的身子,一时半会子即便出了宫去,也会在半道就此体力不支、失血过多而死去。
便瞒着皇上动了心思,暗中叫小桂子帮我打点,寻了宫中一处偏僻殿堂叫清欢权且安身,先歇息一晚之后再出去,并叫乾元殿的宫人把他的衣物、用度等打点了好,再交由小桂子送过去。
借着皇上召了霍国舅进宫议事的空荡,我跑去看了清欢。我就是改不掉这样的性子,心里有了一件事儿就再也无法按捺,总是放不得太长时间的。
就此顺着心知的路子一路过去,才发现这平素偏僻无人、匆匆收拾出来的殿堂之中没见清欢的身影。但那小几上有刚刚燃起的烛台宫蜡,看样子清欢应该是才出去没多久的样子。
我便寻思着既然来了,就没有不见他一面的道理。即便我与他委实不该再见面的,但这一刻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决定在这里等他!
顺势一路走过去,漫不经心的颔首转眸,冷不丁的一下,在烛火溶溶辉映之下的几案之上,瞧见一封开封的书信。
我原没有偷窥别人信笺的嗜好,不过这是在清欢房里发现的书信,纵皇宫守卫如此森严却还能有书信往来,足见清欢手段委实高超!恼不得就叫我动了心思,我起了个警觉,便没顾及去想太多,抬手把那书信拿起来便放于眼前。
这一看才发觉其实墨迹尚且未干,方有须臾的吁气,心道原来这是清欢写好了此信才要封缄的。但当目光隔过昏昏烛影撞上这之间字迹的一刻,我整个人陡然一下汗毛竖立!
这一页页看似盈薄的纸张,之中字里行间全是一通刀锋凛冽的缜密!不仅精心罗列出了倒戈辽王世子、即清欢帐下的高官大员,亦逐条逐句仔仔细细的写明白了攻城略地、笼络人心之大计。从头到尾布局之精准、行事之周密,在这计划详解之中俱是可以看出,我泱泱西辽一国改天易主之势已然昭著!
然而真正刺痛了我一双杏眸的,却是那纸张末尾一行简约直白的小字“兵符已到”。
这时蓦然惊觉其实无论皇上有没有过那伪装的昏庸、朝中大臣有没有借着皇上“昏庸”为由头而加以倒戈,一开始本就是不重要的!因为该叛变的、该投靠的,早在皇上不知不觉浑不明所以的空档里,便已经隐而不发的归于了清欢的帐下,时今这面儿上公然的挑开薄纱不过就是一个形式而已!
而清欢之所以冒着天大的风险、耗尽许多人力物力成本周章的扮作乐师进宫混迹到皇上身边,最直接的目的是为了盗取我西辽一国弘德一朝的总兵符!
有此兵符,可号令天下兵丁士卒。而这兵符直传历代西辽帝王,放在哪里、如何取得,只有皇上一个人知道……
“兵符已到”,我看着这四个直白简单的字眼,只觉额头并着背脊、胸口全都起了涔涔冷感顺着嘀嗒冒出来、淌下去,便连握着纸张的素指关节都变得隐隐发青,而整个人开始起了细微的颤抖,这颤抖只令我一下子就跌到了小几上。
心口绞痛,一个念头浮现的直白而肃穆……皇上,怕是逃不过这一大劫了!
这真是,冤孽呐!
转念想起皇上,他为何便如此直白的看穿了清欢接近他是有预谋在先?当是因为清欢提及到了兵符,身为西辽的皇者,这委实令皇上他警觉!如此,便是不难知道为何皇上会看穿清欢的有所预谋……也是因为这兵符!清欢的目的是那样明确,而皇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