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纹丝,只和煦着面目把簇锦扶起来,即而转目看定了霍清漪:“舅舅若是瞧上了谁,便就跟朕说明白,原也是好事儿,何必遮遮掩掩!”没有半点怪罪亦或冷嘲热讽的不对味儿,字里行间全然都是殷殷的关怀。
“皇上!”谁知这其实有些偏于家常调侃的一语才落,却惹得清漪铮地一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舅舅……”皇上一急,忙俯身欲要去扶。
而霍清漪抬首敛目,眉宇之间有坚韧与果敢聚拢浮现:“都是臣的过错,臣方自乾元殿里出来,心火一时繁盛,转至御花园可巧见了这位宫娥正欲回去,便对她举止孟浪了一番……”于此抿唇略停,面上一通踌躇,干脆绕过那茬不再多说,只是叩首认罪,“臣委实不该被那一时心火拿捏而失了举止,恳请皇上降罪!”
这也着实难为了这么个高洁清凉毫不染尘的飘逸的人儿!我匐在花叶之间暗暗慨叹,居然要这样一个青莲样的人编造出因心火繁盛、而失却自控的理由,忎不是委实作难!
温风阵阵撩拨面靥,且闻了清漪这话入耳,皇上面色也起了个恍惚。他是顺着国舅这话反观自身,实觉清漪之所以失了仪态,其实是因他之故:“舅舅说的是哪里话,快快起来!”一顿须臾,再一次抬手扶了清漪起来,墨色眉宇也起了动容,“舅舅心系于朕、殷殷切切为的也全都是朕好,但朕却做的太过不好,朕……委屈了舅舅!”又止不住流露出了稚童情态,他颔下首去,侧目一叹。
这一次清漪没有拒绝,顺着皇上的搀扶起了身子。又兀听陛下做了如此言语,也是不绝摇首。
这一幕舅甥之间、亦或者说是兄弟、家人之间的温存之态看在眼里,直作弄的我心底下也在不觉间起了一痕感动。心知这事儿就此算是揭了过去,全赖于天公的眷顾叫我刚好带了簇锦过来、也赖于簇锦这关键时刻的急才忽生与心思巧动,适才能够堪堪的有惊无险!
眸光不由转到了一旁默然而立、面色沉淀的清欢身上,我那一脉心火腾然一下卷土重来!一瞬有若数十匹脱了缰绳的火烈马冲着他就狂奔过去,只恨不得一下子就把他整个人掀翻在地上,践踏成泥撕咬成破布啃噬到连骨头、连血脉全不剩下都不解这心头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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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妙姝是个什么样火辣的性子?清欢他动土动到了我头上来,且还是为了拉对我有过莫大的帮助、与一向照拂的国舅爷下马,这等窝心火气我如何能忍他!
若是放在旁人那里兴许还会讲了场合的顾及、时宜的拿捏,但放在我元昭仪这里就是一条路摸黑走到底的不管不顾、非寻了个说道不可!
骋着这样一股浓烈如荼的心气,我顾不得所以然的从花丛里爬出来、抬手抖落身上滚着的尘泥,把已经染了污渍的一层外披退下来拿在手里,二话不说照直就去了乾元殿厢房处。
顺手招了个宫娥,只叫她去喊了清欢乐师出来。待她转身时我心念一动,将她叫住后问了几句话,得知皇上留了国舅爷去御龙苑高山小亭用膳谈心,便止了这宫人叫她径自退下,后我直抵着厢房就进去寻清欢。
这一股子心气氤氲脑海,我铮地一下子就把那房门给推了开。
清欢正立在窗前手持一盏香茗似在就着景致细品,被我这冷不丁的一下惊得那端盏的手指一颤,一盏茶就这样好生生的泼到了地上去。
有片刻的停顿,我抬步之余“啪”地就手扣住身后门扇,直抵着清欢一路过去,杏眸冷森、面色并着声息更是逼仄:“是你在算计我们。”抬目睥他一眼,这吐口的句子不是问话,带着不可动摇的笃定与冰冻三尺的寒凉,后续声息猝地一下就拔高了起来,“你为何要把我和国舅爷骗到一起试图让皇上误会!为何要栽赃我与国舅爷!”
这声息并着气场委实逼仄且凛冽,一语过去铮地一下有如两道利刃直抵抵的要洞穿他的肉体、直取他的血气魂魄!
然而他只是把头向旁一转,面目跟着也偏到了一旁。毫不理会我这般气焰滔天的汹汹咄咄,径自抬步雍雍的行至小几,拈起珐琅漆彩小壶,将温茶继续满盏。
这份悠然的儒雅气质,与我此时此刻火急火燎的失心情态对比的是那样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