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过这个罐子。它是被人丢在岸上的,也没有刻意掩埋,就像……
也许是什么土匪杀了那个可怜人,然后并没能来得及带走所有的财物或者是因为这个太重,所以才把这个最值钱的东西遗失了?
也许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金子?他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这辈子也从来没去神殿里送过奉钱……渔夫忽然害怕起来,他抱着瓦罐慌张的看向门口,他听着树叶的沙沙声,总觉得有个影子正站在外面,透过门缝向他的院子里窥视。
治安队的人明天还会来的,他应该把这金子交给他们。他得和这人命撇清关系,要不然他肯定会被法官们割掉舌头的。
他站了起来,浑浑噩噩的把瓦罐一并抱起,这沉重的罐子此刻在他手里访若无物,他抬头看着天,看着小小的院子,看着一人高围墙上面——他仿佛听见了一些鬼怪的私语,他太紧张了,无法辨别这是真正的邪魔外祟还是自己慌乱中的幻觉,渔夫低头看向金罐,他看见有一只纤细的金色手臂从黄金中缓缓伸出,伸向他的脖子——
“啊!”
他慌张的大喊了一声,随手把瓦罐抛向了地面。
落在土地上的瓦罐并没有摔烂,而是一歪偏倒去了门口他看不着的方向。渔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挣扎着向后挪了两下,紧接着,他就看到那条手臂真的从罐子里伸了出来。
魔鬼,是魔鬼!
他又喊了一声——这诡异的事情让他大脑发胀,双眼因为充血而视线模糊,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连滚带跑的返回了屋内,然后乱翻一通,找到了一支从传教的修士那里求来的圣烛。随后,他手忙脚乱的用火绒烧了纸,把蜡烛点了起来,才敢战战兢兢的回到了小院子里。
而在他抬脚出门的同时,他的邻居也拍响了大门:“达瓦?你还好吗?”
邻居的声音又惊吓了他,让他险些丢掉了蜡烛。但等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那罐子里分明只有金子,哪来的人手?
我一定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傻了——他如此想到。
这是金子,是神赐的东西,它们怎么可能有问题?
只是幻觉罢了。
他握着蜡烛,随手从一旁的木桶上拿起一支处理鱼用的手镰,慢慢接近门边。
“没事,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问题。”
他经过了瓦罐,看见里面堆得满满的金块。
这些未经铸造,只是融化后灌入罐子里的纯金呈现出非常不规则的形状,它们中有一块像是流淌的液体一样顺着倾斜面歪倒在贴近地面的罐子外壳上,他刚才看见的兴许只是这个。
金子是没有问题的……金子怎么会有问题?
“达瓦?要不要开开门让我看看,如果你摔破了头,蒂丝手里有些药膏……”
这些金子是神赐给他的,就算它曾经真的有其他主人,现在也是他的了,只能是他的,要不然怎么解释它就恰好落入了自己手里?它是决计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它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它得藏起来,得把它藏起来……否则会有贪财的小鬼从他手里抢走这些神灵的馈赠的。
“没事,真的……”渔夫压着心里的畏惧,强装镇定的回答道:“谢谢你,可我现在没穿什么衣服,不太方便开门。”
渔夫站在门后回答了邻居,他把烛火吹灭,然后悄悄举起了镰刀。
“好吧,那我回去了,如果有问题就喊我。”
“我会的,谢谢你。”
他从门底的缝隙看着邻居走远后才松了口气,激烈的情绪让他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感觉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疲倦。
疑神疑鬼的心思让他越想越不对头,他不禁觉得他的朋友肯定得了魔鬼的旨意,是来窥视自己的财富的恶人。
得把它藏起来……
得把它藏起来。
渔夫把蜡烛和镰刀放下,拿起一支锨开始在院子墙角刨土。
很快,一个足够把瓦罐埋进去的土坑就挖成了,渔夫小心翼翼的把罐子口重新封死,然后倒着把它扣了进去,紧接着,他把坑填满,然后又感觉不放心,就搬来了一些不起眼的重物堆在了上面。
做完一切后,他又围着四周看了几圈,这才放下心来。
这下就没人知道这罐金子曾在这儿出现过了。
等风头一过,他就把这东西挖出来,然后一点点卖掉,只要小心点,就没人会知道这些……等换完了钱,他就先去外地避避,就算不再回来撒马尔罕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