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沥,天色灰蒙蒙。
顾旭伫立在畅春园的走廊,目光透过雕花窗棱,落在那书房之内。陆诗遥端坐书桌前,纤指执笔,正专注练字。她一袭素白长裙,衣袂轻垂,宛若清荷初绽。乌发高绾,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盈盈。细雨将整片天地渲染成一幅水墨长卷。而她,恰如画中仙子,素影娉婷,自成风景。直至她轻轻放下笔,他才身形一动,宛若幽影般悄然出现在她身后。刚从椅子上起身的陆诗遥,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怀中。她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眸中带着几分惊诧。这一刻的她,活像一只误入蛛网的白蝶,轻盈脆弱,楚楚可怜。“公子,你怎么来了?”“这可是我家,我不能来?”顾旭语气淡淡,唇角微扬。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书案上,略一停顿,眼底浮起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字写的不错。”他由衷夸赞。听他这么说,陆诗遥微微低下头,白皙的面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纸上写着的,正是顾旭的名字。字迹工整,一遍又一遍。那并非她一贯擅长的簪花小楷,而是一种风格迥异、如行云流水般的行楷。“还是写不出公子的神韵……”她低声呢喃,将脑袋轻轻埋进他的肩头,不敢抬眼看他的表情。顾旭轻笑一声,抱着她,坐到她方才坐过的椅子上,感受到椅面上尚存的余温。“我来教你写。”他在她身后,她执笔,他则握住她的手,手心贴着手背。笔尖落在纸上,缓缓移动。写下的,却是她的名字——陆诗遥。这一刻,陆诗遥的思绪有些恍惚。她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独立于茫茫雪原之上,素衣白裳,隔着遥远的时光,朝她微微一笑。“诗遥,我最近有个想法。”短暂的沉默后,顾旭又开口道。“什么,公子?”“我看你最近在宫里,也挺无聊的,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其实,也不算无聊。”顾旭话音刚落,陆诗遥便急急开口,语气像是在辩解什么,“现在每天写诗、画画、练字,随时想见就能见到公子……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快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顾旭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她淡色的唇上,拦下她欲出口的话。“你心里一定很想我陪你出去玩,但又害怕给我添麻烦,怕耽误我修行、影响政务,还怕其他夫人们会有意见。“可在我身边,你不需要这样事事顾虑。别总把我放在前头,委屈了自己。 “如果连我的女人都不能随心而行,那我这个第九境强者,也未免太无用了。”陆诗遥沉默片刻,最终垂下眼帘,轻声道:“公子真了解我。”顾旭笑着,在她耳廓上落下一吻,让她的脸颊再次泛起羞涩的嫣红。他知道,陆诗遥身为陆家庶女,自幼成长于一个冷落寡情的环境,早已习惯了做一个“懂事的孩子”,压抑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事事以他人为先。但现在,她是他的妻子,是大荒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她不需要再隐忍克制。他只希望她做真实的自己。“这次出门,要不我们都别动用修为?”顾旭继续提议道,“就当我们是一对凡人夫妻,在市井间走走看看。”“好。”陆诗遥嘴角含笑,轻轻点头。童年时,她常年待在陆家大宅,偶尔有一日能出门去青州城中走走,双脚走得酸痛疲累,心里却满是欢喜。后来有了圣人的力量,一念之间便可穿行千里,可无论走得多远,也再难寻回童年那份纯粹的快乐。…………翌日清晨。顾旭在寝宫醒来时,怀中的陆诗遥已不见踪影。他侧过头,看到她在床边不远处,低头专注地翻腾着一只木箱子。似乎察觉到顾旭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淡淡一笑,轻声解释道:“公子既然说好了今日出门不动用修为,那自然不能再凭道则力量凭空变出衣物行李,也不能再用‘闲云居’了。“我见公子两手空空,便想着替你收拾些东西。”顾旭望去,只见箱子里放着他平日惯穿的几件衣裳,被她细细抚平褶皱,整整齐齐地叠好,与她的几件白色衣裙一同摆放在内。看着自己的衣衫、腰带、鞋袜,一件件从她手上经过,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公子,怎么了?”见顾旭久久不语,陆诗遥又轻声唤了一句。顾旭听她这一问,若有所思地开口:“做惯了无所不能的修行者,似乎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