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棋,孤要是走出去,便再也不能回头了。£¥如}¥文¤网· ?<免>D费{阅·D#读1-”
慕容观手执一枚黑色棋子,跨坐在棋枰左侧,火把摇曳的光芒将他高大雄壮的身影映在夔牛皮帐篷上,虽然只是一道影子,也自有威压山河的气势。夔牛皮的帐篷遍布紫黑色的天然雷纹,乃是慕容观一统大燕那年,亲手猎杀一头蛮荒夔牛所得,又由工匠镶嵌各种名贵宝石,显得五光十色,粗犷奢丽。地上铺着一张巨大厚软的白虎皮毯,一支三丈许长的方天画戟横陈其上,刃口寒光耀眼,杀气充盈,溢出的一丝丝无形锋芒犹如实质,竟然割得火把的光芒时断时续,摇晃不休。内侍总管谷公公跪在边上,手举金漆彩绘托盘,盘上摆着两只雪猿头骨茶碗,冒着热气的酥油茶飘散出一股浓郁的奶香味。“这一步棋,陛下已经长考了六十年。再不落子,怕是时不我待,英雄迟暮啊!”王子乔跪坐在棋枰右侧,好整以暇地端起一只骨碗,抿了一口酥油茶。谷公公神色一变,抬头呵斥:“妄议陛下,你好大的胆子!”庞大阴寒的元气透体而出,滚滚压向王子乔,对方手上热乎乎的酥油茶迅速凝脂结冰,飘出一缕缕森冷的白色霜气。“言重了。”慕容观摆摆手,谷公公随即低下头来,收敛气息,冻结的酥油茶又重新融化,冒出丝丝热气。“英雄迟暮……记得六十年前,先生与孤手谈此局,便说过这番话。当时孤说,天空大日高挂,其辉煌煌,千秋万载,岂有迟暮之时?”慕容观手扶棋局,喃喃自语。这位雄才伟略的君主已有三百多岁,面目仍然英气勃勃,具备燕人特有的雪白皮肤,眼窝深陷,鼻子高挺,颇具雄性魅力。虽然脸部轮廓硬朗,但他的眉眼极为细腻,一双深褐色的深邃眼睛仿佛藏着水雾,闪着忧郁的柔光。据传,就是凭着这张俊逸的脸,才得宠于当年权倾大燕的哥舒王,使得后者不仅没有废除慕容观的王位,反而百般宠幸。当时宫中更有许多不堪的小道消息,说是哥舒王患病时,年少的慕容观主动为他舔痔吮脓,亲尝屎尿……后来慕容观一统大燕草原,杀尽哥舒部落,所有哥舒族人的尸首都埋进了粪坑。“子乔当时回应道,煌煌大日,终有熄灭之时。千秋万载也不过是千万之数,终有尽头。唯有仙人长生久视,当可摘日拿月。”王子乔放下茶碗,目光落向黑、白棋子纠缠的棋局,微微一笑,“一甲子过去了,陛下还保留着这盘没有下完的棋,想必心中早有决断。”慕容观目光一闪,道:“当年先生突然不辞而别,孤甚为挂念,所以一直留着这盘残局,以待日后再续。”“能与陛下重续前局,子乔不胜荣幸。”王子乔拱手致意,权当不晓得当年他感知到了慕容观心中的杀意,才抽身远遁。“先生感应天机,料事如神,孤也一直想念的紧。这一次,先生不会不辞而别了吧?”慕容观目视王子乔,时隔多年,此人再次主动觐见,莫非算准了自己不敢杀他么? “这要看陛下如何落子了。”纵然面对一代大燕英主,合道枭雄,王子乔仍能应对从容,不卑不亢。“当年孤踌躇满志,誓要突破合道中阶。先生却断言孤必然突破失败,徒留遗恨。”慕容观缓缓说道,“六十年过去了,先生之言已然应验。今日孤王如何落子,难道不在先生意料之中么?”他神色一沉,脚下的方天画戟不动自震,发出低沉肃杀的嗡鸣声,毡帐一角的火把倏而熄灭,四周变得一片幽暗,只有夔牛皮上缀嵌的数百颗宝石犹如黑夜萤火,闪着点点彩光。王子乔并未惊惧,不紧不慢地端起另一只茶碗,高举敬向慕容观:“陛下,酥油茶要凉了,须得趁热喝。”长袖轻轻一拂,一点莹光从袖中飞出,缓缓放大,冉冉升起,化作一轮脸盆大小的明月悬挂帐中,散发出明净柔和的清辉。慕容观并未接过茶碗,只是直直凝视着王子乔的面容,后者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始终高举茶碗,手指稳如磐石。“茶凉了,可以再热。”隔了片刻,慕容观接过茶碗,一饮而尽,“但孤王失去了大道进阶之机,还能重来吗?”“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陛下若有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之心,自然还有机会。”王子乔与慕容观平静对视,尽管慕容观的皮肤仍然光洁饱满,皱纹不生,但透出的气息隐含衰败,散发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老人味”。这是突破失败的反噬。修士的境界一旦进入合道,便如逆水行舟,步步惊心。一旦闯关突破失败,修为就会不进则退,生理各方面的机能也会大幅衰减,遭致寿元大损。所以有些修士进入合道之境,便不再进